院长扶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照着电脑屏幕上的电子病历读道,“有一个伤的不是很严重,就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没登记。另外一个比较严重,不过已经做过手术了,目前没什么问题,叫......叫闻人愿。”
电话这头,陈一白霎时间出了一层冷汗。
他当机立断地抓起手机挂断了电话,掌心里起了一层湿滑,差点没拿稳,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抬头觑了司墨一眼。
司墨额角狠狠一跳,冰蓝的瞳底忽的迸裂出两道冷怒的暗光,奔波了一夜的俊颜上笼着一层明显的戾气,攥在手里的咖啡杯“砰”一声碎了个四分五裂。
“......”陈一白万万没料到还能触到这等霉头,赶忙把手机揣回了口袋里,唯恐司墨一怒之下连他的手机也给摔了。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只是这短暂的安静没能持续多久——不到十分钟功夫,休息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裴邢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眼下挂着两块明显的乌青,低声道,“司爷。”
司墨抬眼看过去,“怎么样了?”
裴邢顿了片刻,小声地道,“情况不太乐观,肖医生亲自去的手术室,刚刚才出来,说是人还活着,能保得住命,其他的就得听天由命了。”
司墨沉默了两秒,伸手摸向口袋。
陈一白跟了他多年,对他这个动作已经无比熟悉,立即凑了上去,动作麻利地从自己胸前的口袋里取了根香烟递过去,又凑到他唇边帮他点燃了,这才退开。
司墨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气,青白色的烟雾从他唇间溢出来,将他整张脸都包裹在缭绕的烟气中,明明灭灭地看不清楚,长睫悄无声息地一垂,彻底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半晌,他才动了动唇,低沉微哑的声音透过烟雾,“安顿好她家里人,给三倍安置费。”
裴邢愣了愣,点头应了一声,正要退出去,又被叫住了。
“蛋挞呢?”
裴邢一五一十地道,“还是靠近不了,肖医生刚才穿着绝缘服进去了,抽了一点血,现在拿去做化验。”
司墨没再应声,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短短一夜时间,家里家外搅得一团乌烟瘴气。
他刚得知苏酥没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家里就传来了蛋挞突然暴走的消息。
他立马驱车往研究所赶,把还没来得及上飞机的肖敛从被窝里喊了起来,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赶过来。
蛋挞现在的状态他很熟悉,但也不算完全熟悉。
他从小就被告诫决不能接触任何人,自己也在一次一次的实践中逐渐彻底认清了这一现实——他没能力控制这天生的怪病,只要敢与人接触,必定会伤害到别人。
但蛋挞不同。
这小家伙天生能自如地控制这股可怕的力量,从来没出过岔子,可就在几个小时前,他夜里突发梦魇,晚上起来照看他有没有蹬被子的女佣连忙上前安抚,被他在浑然不知的状态下电成了块焦炭。
现在还躺在隔壁房间里,浑身上下插满了各种管子。
多年前的噩梦卷土重来,隔着司墨镀在身体表面的那层冰冷外壳,一下子戳中了他内心深处最不堪直视的那端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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