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是寿宴,又是个晴好天气。
周子兴带着宋煜来到梧桐胡同,沈府中门大开,门庭若市,不停地有穿着体面的小厮引着宾客入内。
周子兴递了贴子,也没有随着去门房歇脚,只拉着宋煜在影壁前指指点点。
宋煜仰着头,忍不住赞叹道:“听说影壁上这副兰亭宴集序,还是沈阁老刚进六部的时候亲自拓的,你瞧瞧这飘若游浮云,矫如惊龙的遒劲和收放自如,想不到,沈阁老的书法造诣,在那时候就已经登峰造极了。”
周子兴点点头,“不过他此时的字却寓动于静,寓险于平,书风颇为含蓄,真是可惜了——我曾经有一本父亲从沈阁老那求来给我做字帖墨宝,想不到锋芒尽收,平淡无趣的很!都说字由心生,真是时移世易,我看沈阁老这几年怕是已经萌生了退意,说不定哪日就致仕了。”
宋煜挑了挑眉,周侍郎不是和宝安党走的颇近么?他向沈阁老求字帖,一向看不上宝安党的沈阁老竟也给了?真是有趣——
他弯着好看的桃花眼,嘴角的弧度掩住他真实的想法,调侃道:“老骥伏枥,安知沈阁老没有志在千里?没想到你消息倒还灵通,不过咱们只喝酒,旁人怎样,与我们自是无关的!
周子兴哈哈笑道:“说的也是!我们好好的做我们的纨绔,谁致不致仕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什么致仕?”身后忽然有个声音响起。
宋煜和周子兴转过身,见道来人,周子兴不禁笑了,“哈哈!无事,无事!出了京城咱们就不要讨论朝政,沈二,我可听说你家有好酒,我闻着酒香便来了!”
“哈哈!”沈二也爽朗的笑了出来,“好酒自然是有的,你想喝多少都可以!不过你身边这位芝兰玉树的公子是谁?和你站在一起,本就俗不可耐的你,可就跌倒尘埃里喽——”
“你丫才俗不可耐!大俗即是大雅,爷这叫雅俗共赏!不过,至于这位,我倒是甘心给我尘儿哥当陪衬。”说着他清咳一声,方道:“这位便是我尘儿哥——平南侯宋煜,宋逸尘。”
沈二笑容一僵,缓缓的转过头,看着面前这个比他高出一头,龙章凤姿的男子,一瞬间露出狂喜和敬仰的神色,磕磕巴巴的道:“平,平南侯莅临寒舍,简直蓬,那个蓬荜生辉。您快不要在这大日头底下站着了,咱们是去倒座房歇歇脚?还是直接去前院?祖母请了几个金陵有名的班子,你也去凑凑热闹吗?”
周子兴不满的嚎叫一声,一肘子拐上沈二的脖子,勒住他道,“怎么从来没见你对我这么客气?”
沈二斜着眼剜了他一眼,两只手搬开钳制住自己的胳膊道:“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客气了?说完,又对宋煜笑了一下,“侯爷,咱们进去说话!”
周子兴歪着头,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你还是别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逸尘有意思!”
沈二涨红了脸,恶狠狠的瞪了周子兴一眼,“你才有意思!你们全家都有意思!”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免得一会没酒喝。”
“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