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棠循着声音看过去,果然见河边一条船边上有个圆润的大红直的少年,只是也没有像二哥说的那样夸张,倒是面皮甚白,衬着大红绸的衣衫,倒真的像个骰子。
听见锦棠的闷笑声,像是挂在车角上没有被风吹起的铜铃,沈二挠了挠头,嘿嘿笑着,绕过屏风凑到锦棠这边,也挤在窗户边,时不时瞄一眼窗外,对着好奇的正往窗外看的锦棠笑着道:“水面上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可看的?你若是平时出来,还能看见好些个画舫,在河面上就好像是一块茯苓饼上边沾了好多个芝麻粒,又精致又漂亮。”
锦棠一个没忍住,终于笑出了声,拿着团扇掩住面,可是眸子里流露出来的笑意却让沈二觉得痛快极了。
“对嘛!小姑娘就是该如此,想笑便痛痛快快的笑,不要学那劳什子的大家闺秀们,一个个造作扭捏——我不是说你啊小表妹,你可不要多想,我是说她们笑起来也是抿着嘴,不敢乐出声,瞧着都难受。”
沈策、沈希笎、沈三几个也都转到屏风这头来,沈三一听沈二的话,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沈二眼中仍带着笑,朝着沈三撇了撇嘴,将头扭向窗外,“要我说,咱们今儿个应该去莫愁湖,哪儿的龙舟才好看呐!”
沈小五嬉皮笑脸,朝着沈二挤眉弄眼,“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瞧热闹去吧?听说秦淮河的画舫都到莫愁湖去了?你想瞧谁?”
沈二像个皮猴子,恨不能上蹿下跳,靠着窗子也不老实,手上一个用力,竟然面朝里,翻坐到窗子边上,吓得锦棠忙拉住他,生怕他掉下去。
沈二不在意的扶着窗子边,晃荡着两只脚,还忍不住回头往后看,“嘿嘿,什么瞧谁,在我眼里,她们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长得都差不多,我哪认得出来谁是谁啊?不过莫愁湖热闹倒是真的,那些平常人家,都上那赛龙舟去了。听说湖边上挤满了人,还有好多新鲜的杂耍,跟庙会似的!”
沈小五跟着叹息道:“秦淮河的赛龙舟确实一年不如一年了,去年曾家那是个什么玩意?把好几个船上的人打到水里去了,最后竟然争了个第一?”
沈四也点头表示赞同,“还好咱们沈家这几年不大参加这样的活动,不然只是跟那些人站在一起,都觉得臊得慌。”
忽然沈二一个挺身从窗子上跃了下来,转过身朝着窗外挥手,大声喊道:“尘儿哥!周二——”
锦棠眼皮跳了跳,果然看见人群中,有两个笔挺的身影,身着月白色茧绸直,阳光之下,直耀的人睁不开眼,周围被一圈小厮环绕着,围出一个真空地带。
她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远离了窗口。
沈二却没有察觉,仍是起劲儿的挥着胳膊,和楼下打着招呼。
沈三皱着眉,拉了拉沈二,看了看锦棠。
沈二挣开沈三的手,满不在乎的道:“没事,他们又不是外人,再说了,上回尘儿哥和周二还见过小表妹呢!”
“不是外人难道是内人?”沈三瞪了没心没肺的沈二一眼,论理,他们都不该和小表妹共处一室,更何况是那些外男们。再说了,平南侯和那周二公子又是个名称狼藉的,喊他们上来岂不是引狼入室?
“平南侯和周二公子什么时候见过锦棠?”一直不做声的沈策却听到了沈二话中的重点,凉凉的瞥了周二一眼,直让他浑身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