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服是最寻常的凤袍霞帔,尺寸是按照锦棠的改的,铺子的掌柜心思活络,见喜服上绣工算不得上乘,遍连夜寻来大小不一的南珠和翡翠缀在了凤羽,又挑了金银线捻在一起,缀满每个裙摆的褶皱,若是莲步轻移,整个凤羽便似在抖动,似要飞天一般,既藏了拙又讨了巧。
锦棠试过了衣裳见萧氏还没回来,便没再多呆,周妈妈却将她拦在了院门,抱着一摞子账册和礼单说要和她商议嫁妆的事。
锦棠没有双亲打点,萧氏毕竟是继母,周妈妈找她商议倒也无可厚非。
“原本也是要准备一百二十抬的,不过准备的仓促,临到天亮前拢了一下却多出十二抬,须得减下去一些。等过几日再给您送过去。”
嫁妆是新娘的门面和家族的脸面,虽然不是正常嫁娶,可也马虎不得,锦棠便将江妈妈和绿云留在了清心居,又嘱咐青宴盯住内院的动静,自己则匆匆去了陆绍安的院子。
萧氏在四老太太的屋中坐了一会,很快便明白了四老太太的意思。无非是让她想办法将冲喜这一门本是极好的亲事叫五房四小姐张冠李戴了罢了。
不过她倒是对四老太太又高看了一眼,要知道东院西院虽然龃龉已久,可是他们西院的五房和四房却也并不和睦,甚至水火不容,这些年相互之间也没少给彼此下绊子。可如今为了踩大房一脚,竟然帮着五房的人谋划了起来。
不过,萧氏只是垂眼听着,一直将手中的热茶捧冷。
四老太太见此并没有生气,只是靠了靠身后的迎枕,换了个更随意的姿势笑了,“你大约是觉得拿捏着那个黄……”四老太太皱了皱眉。
“黄文贺。”知秋忙小声提醒。
“噢,黄文贺,瞧这名儿起的,一听就是做不成什么大事的人。”四老太太笑看萧氏,“你大约是觉着拿捏着黄文贺的家小,他便不会出卖你,这些年在后宅又顺风顺水,就连二房的事也没人察觉,不过,你觉着,外院,你能把手伸多长?”
萧氏手一抖,心中咯噔一下,蓦地想起一个人!
黄文贺身边的药童已经被她扔进玉河里喂鱼去了,可是,那个有时候帮药童抬药箱,帮熬药的药童在一旁烧火添柴的丫鬟四芽从这月她便没有见过了!
“想起来了?”四老太太点点头,眸中似有赞叹,“还不算太蠢。”
萧氏眯起眼,心中戾气翻滚,抬起头时却是唇角含着笑:“仔细想来,季家的确也不是什么好去处,老爷若是醒着也会反对这门亲事的。”
“对喽!”四老太太开怀笑了起来,“你们家的五小姐自是值得更般配的人。”
“您自然看得比我远。”萧氏起身行了个礼,正要告辞,门外忽然传来丫鬟的声音——周妈妈来寻人,说是几个管事的婆子正等着领钱。
四老太太似是疲乏的挥挥手,“去吧!你今日也忙,我便不多留你了。”
萧氏笑着福了福,转身出了屋。
周妈妈担忧的看着萧氏眼底几乎快要溢出来的狰狞恨意握住了她的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