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芸浑身一震,下意识抬眼看去。
顺着染着血的靴子,视线慢慢上移,裹在外裤下是肌理分明充满力量的双腿,平坦精壮的腰腹。
男人双目紧闭,染了血削瘦脸庞,透着死灰一般的惨白,紧闭的双唇苍白没一丝血色。
血,男人的泥土已经被血浸透,暗红一片。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杜芸两腿一软,一下子坐在地上,跟木头一样呆掉了。
“大姐,你在哪。”
杜立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宛若及时雨一般把她从惊愕中唤醒。
“大姐在这边,你先别过来,大姐一会儿就过去。”
前世,她看过不少类似的报道,什么命案现场车祸现场的惨状被小孩子看到,吓到失智需要心理疏导才能治好的,比比皆是。
她不敢让杜立过来,毕竟是那么小的孩子。
杜立以为她在解手,也很听话的没有过来,蹲下去继续采蘑菇。
杜芸双手撑着地从地上爬起来,努力克制着打颤的双腿,转身想往回走。
从衣服上的破口看,应该是刀伤所致,什么样的人能受这么重的刀伤?!
实在不是她冷血,她就是一平头老百姓,无权无势也没钱,实在是不想给自己惹上这么一个未知的麻烦。
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死后得了七级浮屠有啥用,命都没了。
不管闲事保平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刚迈开一步,忽的,脚脖被一双冷若冰块的大手扣住。
男人使出全力撑高脑袋,眼睁开一条缝,目光牢牢锁在女人慌张的脸庞上。
天生过目不忘的本事,她刚过来时,陆良生就认出她了,那日住他窝棚的女人!
当晚虽然漆黑,但在他昏过去的瞬间,女人那张宛如受惊吓的猫儿一样的脸庞已经牢牢的印在他的脑海中,成为昏过去时最后留下的影像。
他实在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看见她。
并且这个该死的、自私的女人竟然还打算见死不救!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女人诧异的回头,目光交汇。
青紫的唇上下阖动,吐出两个字。
“窝.....棚….”
清晰的砸进杜芸的耳中!
what?!
窝棚?
杜芸错愕的看着彻底昏死过去的男人,窝棚的主人?!
占了他的屋睡了他的炕用了他的盆临走还顺走了他一件衣服的被她打晕的窝棚主人?!
…….
杜芸用力的掐掐眉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特么也太巧了吧!
早不晕晚不晕,偏偏在她上山的时候晕!
莫不是掐算着时机算准了时辰晕的?!
她就说大早上听见乌鸦叫就是没好事儿!
顾念那日给他打晕的愧疚,杜芸绕过陆良生的脚边,走到他的头顶,弯下腰,双手插进他的腋下,使出了吃奶儿的劲儿,青筋凸起,龇牙咧嘴的给他拖到一处干爽的地方。
真是应了那句话,死沉死沉的。
杜芸坐在地上缓了半天,才恢复了些许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