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濛濛细雨中。
这天下午,邱魁撑着柄雪白的绸伞进了春风楼。他拍着胳膊上的水渍,朝三楼的雅间走去。人都来齐了,桌上已经上了两道凉菜。公冶璧啜着热茶,许是去年冬天屯膘太过,本就圆成球的脸,两颊开始肥得下坠。他眯着眼看邱魁净手,不满地呵斥道。
“来得太晚了,邱仵作好大的架子。”
“没办法呀,最近凶杀案太多了,尸体一个赛一个的新鲜,停尸间都快搁不下了。”
菜还未齐,肖惟先捧起了酒盏,他一言不发,兴致盎然的听他们俩打嘴仗。愈发消瘦的邱魁的面容很疲累,可又精神抖擞,干劲十足。若不是自己下了死命令,他才舍不得离开停尸间呢。
鸡鸭鱼肉,鲜蔬山珍组成的八菜一汤,配上葡萄酒和桑落酒,很是丰盛。邱魁没心没肺的大快朵颐,公冶璧吐槽着同事间的鸡毛蒜皮。肖惟还是沉默,除了点头摇头,便是用微笑来附和。他时不时地给他们俩夹菜,这副模样,让公冶璧觉得肖惟仿佛自家长兄。
虽然肖少卿比自己年轻多了……
两大碗米饭落肚,邱魁喝了口桑落酒,才切入正题。
“如衡,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么。”
公冶璧骂了句胡言乱语,瞥了眼肖惟。肖惟饮尽盏中的葡萄酒,哈哈大笑着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到此为止吧,余下的,我自己来收尾就好。”
公冶璧给他续酒,他低头看着紫红色的酒水,不知如何作答。邱魁摇摇头,又饮了一口酒,复又说道。
“我和公冶现在下船还来得及吗?”邱魁的手转动着酒盏,残余的酒水一滴不撒:“整个大理寺谁不知道我们俩是肖党,咱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保全你们,总不能净剩下些歪瓜裂枣吧。破案高手常有,好仵作和好记性不常有。”
“您真的决定好了吗?您的家人都同意了吗?”公冶璧急急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