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收寒,茶烟飏晓,又是牡丹时候。
天刚蒙蒙亮,晨雾尚未散去,住在集贤坊的三小只骑上了马直奔安国寺。他们到达时,寺院的大门正缓缓打开,仿佛就是在迎接他们。
檀心锦萼,细脉鲜肤,参差飞玉,烂漫飘香。此刻的安国寺,除了牡丹花还是牡丹花。琥珀脚尖一踢,地上的一片紫红色牡丹花瓣飞了起来,他伸手轻轻一抓,又洋洋得意地摊开掌心。
“不枉咱们起了个大早,人少才叫赏花嘛。”
绵绵凌空一掌,掌风吹落了琥珀的花瓣:“你今早可没练功。”
“别絮叨,晚上补上不就成了。”
琥珀背起手,大踏步向花丛深处走去。路生笑得乐不可支,绵绵则去瞧白色的花儿们。一株既清且艳的白牡丹在阳光下轻轻摇曳着,郁而不浊的香气缭绕着,娇嫩芬芳的雪白花瓣像一颗颗明亮夺目的星星,照亮了天空,照亮了大地,照亮了青枝绿叶,也照亮了仪静体闲的赏花少女。
“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
绵绵头绾云髻,一对剔透无暇的白玉钗,伴着一根莎蓝色的头须,坠角上镶着的珍珠莹润饱满。莎蓝色的缺胯袍,剪裁合体,方便行动。身姿婀娜的绵绵吟完诗,转过头去看路生,漆黑的眸子里闪现出几缕疑惑。
“路生哥哥在想什么?”
“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
绵绵抽走路生手里的折扇,一点一点地展开,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对,你方才想得不是诗。”
路生低头去看花,声音也软糯了几分:“看叶嫩,惜花红。意无穷。如花似叶,岁岁年年,共占春风。”
月白色的圆领袍如玉镜初升,少年皎洁的脸庞,充盈着蔷薇色的光芒。绵绵看不懂这番变化从何而来,心下微微发慌。但,她又想到路生哥哥素来是端方君子,那一点点慌张便被她忽略了过去。
“妹妹,快来。”
“喔。”
绵绵摇着路生的折扇大步流星地去找哥哥,路生无奈地摇摇头,只觉得花香中隐隐含着苦涩地气味。
“国色天香人咏尽,丹心独抱更谁知。”
安国寺的游人渐渐多了,他们就转换了阵地。天然茶社的赵掌柜准备了上好的谷雨茶,三人一边喝茶一边听书,早起的疲劳一扫而空。
入夜,肖府垂幕悬灯、饮宴赏花。一家人和乐融融,琥珀在空地上给大家耍剑助兴,绵绵吃着煎牡丹花,念起了远方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