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寒山一窒,没有说话,反倒是云深又开了口,“说来你也是这天下难得的英才,但你的格局比之凤归,终究不如。凤归目及沧海心怀天下,而你心中却只有一国一人,而无天下,所以你做的当年那样的事。你告诉老夫,你如此护着上璋,不惜用数万他国子民的鲜血阻拦陈国军队的步伐,到底是因为你作为上璋亲王的责任?是因为你作为上璋子民的爱国之切?还是因为你深藏的某些不可宣之于口的真相?”
“先生说的都不是,我自始至终不过是为了她一人。无论一国还是天下,无论波澜层起还是覆雨翻云,我想平安守着璟王府本就不是什么难事,若不是……,如今,若不是为了阿黎,我又何必淌这趟浑水?”
雍寒山那句话中的转折,云深是听得明明白白,他叹了口气道,“说吧,你想如何?”
雍寒山微微垂目,他少年时亦有宏图远志,甚至曾怀了不可言说的野心,直到后来因遇见而放弃,他从不曾觉得后悔。他这一生数十次战场狼烟,终究也算是圆了少年时的远志,不过野心却早因华阳的死而消磨得一干二净。
闭了闭眼,他郑重地望向云起,一字字道,“我想用我整个璟王府为阿黎铺一条退路。”
“老夫原以为你父女二人这些年隔阂未解,却没想到你倒真是个好父亲。”云深冷笑一声,“原来你也是自私的,华阳公主若在,你可还会做此选择?”
雍寒山一贯克己端方以君子之名为人称颂,为人处事一向周全,除了最初那两年有说他喜怒不定的流言传出来,他这几年却似乎活的越发清和自持,但知道他的人却能发现无论何时说起华阳长公主,他总会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我这些年想着的也只为她寻个真相罢了,哪里又有个更高远的眼界?”他躲了云深清冽的目光,“我既做了这样一个选择,也明白终有一日我会与她刀兵相见,她的性子如她母亲一般至刚而至柔,我怕她到最后下不了手,还不如从未解了她的心结,让她一直恨着我倒好。”
云深这几十年历了来,双眼里早存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的豁达智慧,哪里就看不透他的心思,“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瞒不住她的。更何况,即便她再怎么恨你,即便最后你们的立场再怎么对立,她绝不会伤你分毫。”
“所以我才需先生相助,我也不能让她背上刀胁生父的罪名,若真到那么一天,还请先生亲手……清理门户。”雍寒山跪直起身子,说到最后长拜于地。
“罢了,我今日应了你。”云深深深看着他,良久叹了口气。
“清岩拜谢恩师。”雍寒山得了承诺,终于吐了口气,真诚而恭谨地拜谢。
“你不必急着谢我,你这选择你父亲可知道?若真走到那一步,你便忍心让他眼睁睁看着璟王府的声名毁于一旦?”云深声音不大一贯平朗,却显然带着质问。
他见雍寒山垂首未语,只得停了停,不多时仿佛想到什么,释然道,“将来璟王府存不存在都还两说,声名什么又有何用?再说,你父亲那个人又何时在意过这些?原是我狭隘了。”
他这话落下便起身离开,雍寒山起身恭送,却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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