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雍寒山,璟王府这一代的家主依旧是二三十年前芝兰玉树的清华模样,只是形容间却沉淀了积年深稳昭明的气度。
雍寒山在云深清冷而拒人千里的目光中走上此处小亭,他在三尺外停住,形容恭谨端肃地行了全礼,“清岩拜见恩师。”
雍黎对雍寒山从来都是冷淡得执礼甚恭,她在雍寒山走到亭下的时候已经起身垂袖而立,乍一见雍寒山如此恭敬地执弟子礼,惊得怔于当地,她从不知道云起与雍寒山竟还有此等渊源。
“老夫不敢当璟王爷重礼。”云深还了礼,却不再理他,似乎视这个昔日弟子如路人。
“弟子今日来向恩师再请二十年前不恕之罪。”雍寒山完全不在意云深疏离的态度,也完全没有在意雍黎还在一旁,那态度显然比对老王爷雍明之还恭敬。
云深默然,端坐当地一动不动,也没有再说话,他的目光清冷空明远远地落在灼灼花海中,想起当年的事,不免心下一叹。
一时气氛安静得诡异,雍黎从来没听说过雍寒山与云深的师徒之名,就更加不知道二十年前发生的事了,她看了看雍寒山,又看了看云深,终究还是得她来打破这僵局,雍黎轻声唤了声,“先生?”
“你我师徒之谊早断于二十年前,王爷不必向我请罪。”云深抬抬手,语气毫不客气,“王爷请回吧。”
雍黎还从未见过云深如此待人的模样,心下也有颇多猜测,她正欲说什么却听雍寒山道,“阿黎,我与先生有话要说,你先退下。”
“父王既与先生有话说,凤归自然退避。”雍黎一笑,向他二人拱了拱手,又朝云深道,“凤归在殿内候着,先生若有何吩咐可遣人来唤我。”
见雍黎退出亭子,进去下面殿阁内,云深开口,“璟王有什么话便说吧。”
“当年是我有愧恩师教诲,违了天下大义。尽管那件事最终被陛下压下,这么些年来,清岩可不顾天下人目光,却终究希望能得恩师原谅。”
“你若只想说这件事便可不必说了,当年你亲手做下的那些事,我想不出任何可以原谅你的理由,想必你也没有什么能说服我原谅你的理由。再说,已经二十年过去了,我的原谅恐怕也没什么意义。”
“先生目光如炬,如今朝野是个什么情况,先生看得比我更清楚。我需要先生的帮助,为天下百姓。”
“你二十年前做出那等灭绝人寰的事,如今又与老夫说什么天下百姓,不觉得可笑么。再说老夫垂垂老矣,怕是也没什么能帮到王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