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你要去陈国?是确定了的事么?”
“我要去陈国这事,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嘛。”雍黎答。
“那不一样,之前是你自己盘算着去,现在想必……”祝词有些不耐烦,“什么时候去?”
“快了吧,不过至少也要等陈使团先离开上璋。”雍黎瞧他看着自己,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放心,谁都不带,也不可能不带上你。”
她这略带戏谑玩笑地语气,也让祝词松了一口气。
却雍黎又道,“不过我方才说的那事儿,不是玩笑,我是真的想你帮调查调查,好歹给我的猜测再提供些切实的佐证,那我往后去了陈国对上这几个人时,大约也能多些主动权,不至于连他们明面上的坑也避不开……”
“你说的那两个人,是谁?”
祝词其实也不过就是嘴上的玩笑,雍黎的事情,他再怎么的也不可能说不管就不管,更何况还是雍黎亲自开口的事情。
“一个是陈使团中的叫做‘许儋’的书办,还有一个是陈皇后白氏的母族,白家如今的家主白昉。”雍黎道。
“怎么会联系到这两个人?”祝词不解,“这许儋,你之前提过一两句,当时便有些怀疑,但这人不过就是陈使团中一个小小的书办么,怎得你是近来又有什么发现了?且这许儋也就罢了,好歹之前也是有些苗头的,但这白昉,你又从哪里开始怀疑到他的?”
雍黎摇摇头,“许儋这人绝对不仅仅像表面上一般是个书办,他的身份看似简单,为人也足够低调,背景也是十分地干净。但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他在陈国并不是什么大家出身,甚至在朝中几乎没有什么明面上与他联系的上的身份背景的人物,但我偏偏没有查到他身世,即便是个乞丐,要想查至少能能把他家往上三代查个清楚,但这人……”
“对你来说,大概是要把人家祖宗八代查个清楚,才能打消怀疑,才算干净。”祝词无奈道,“我尽量帮你查一查,不过,你都没查到的人,我也不一定能查到什么结果。”
“还有个趣事想听不?”雍黎笑问。
“你都觉得有趣的事情,想必还真是个有趣的事情,说来听听。”祝词来了兴致,想了想这家伙一贯的性子,又觉得自己这想法不大对,又道,“不对,应该是你觉得有趣的事情,可不见得真是个有趣的事情。”
雍黎瞥他一眼,“许儋与那个假扮‘和婉公主’的乐王之女有私情。”
额……
祝词一怔,果然不该对她口中的“有趣的事情”怀着任何期待。
“你一个小姑娘家,也该注意点言辞,把‘有私情’这三个字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也实在……”
祝词一句话没说完,却被雍黎瞪了回去,“你这找不到重点,还甚是婆妈多管闲事的语气,倒真真是像极了席岸那厮。”
“许儋若与那个乐王之女假扮的和婉公主有私,那你觉得他会不会知道乐王之女的公主身份是假的?”祝词即便不正经,也不过就是一两句话的事情,可不像席岸那家伙一直不着调。
“我看他不像是知道这件事情的,除非他是陈帝的人,不然‘乐王之女’冒充和婉公主这么一件事情,陈使团中不当有其他人知晓。”雍黎道,“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情,除了乐王之女这个假公主,陈使团中一直都还有另外一个假公主,便是当初行刺杀之事被杀的那个。”
“你且先等下,你方才说的先头那个和婉公主与许儋有私情的,你是如何知道的?这种私密事情,你即便若是想去调查,也得是有个契机的。”祝词打断他,道。
“我若说我去偷听了他们的墙角呢?”瞧着祝词看过来探究的眼神,雍黎丝毫没有半点羞赧神色,继续道,“你别怀疑,我确实……不小心撞到他们两个花园里私会。”
雍黎有些怀疑,“不过你为何深究问这个问题?”
“并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若这个许儋当真是个毫无背景的喽啰,先头那个假的和婉公主再怎么说好歹也是亲王郡主的身份,如何会委身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祝词道,“你方才有提及另一个假公主,你说会不会那个假公主恰是许儋安排的,而你所见的与许儋有私情的这个,会不会并不是乐王之女?而只是从头到尾受控于许儋的那个?”
“你的这个揣测其实倒也不无道理……”雍黎沉思的时候偶尔是目光远眺着,眼睛瞧着着什么,但系看来似乎没有焦距,而她这模样,跟在她身边十年的祝词一眼便知道她是在思考问题,也不打扰她。
于是二人站在桥上各自发呆,直到好一会儿,雍黎回过神儿来,才又对祝词道,“但是我细细又揣度了一番,你的这个猜测,在许多细节方面,很有些站不住脚,但是我也确实没有更真实地证据去推翻这个猜测。”
“而且我方才也沿着我之前的思路再次推测了一番,我理顺了另一种可能,不过这个可能,大约更多的还是我的猜测,或许还得你替我挨个儿证实一下一些节点的真实性。”雍黎边往桥下走,一边道,“首先,许儋或许根本不知道与他暗通款曲为他所利用的那个是假的和婉公主。”
祝词跟上她,见她在桥边一处石桌石椅旁站住,顺手拂去椅子上额的两片落叶,边道,“你继续。”
“你应该也知道,当初在来定安的路上,发生过一件事情,和婉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溺亡。当时还牵扯出是沈蒙欲行不轨,得手之后为铲除后患而杀人的流言,只是后来陈使团将这说法压制了下去。但是前几日,和婉公主身边的另一个侍女,也突然暴毙,这一次很巧又是陈使团自己将消息压了下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祝词不解。
“你也知道,我在宫里的眼线也不少,虽然有时候不能太过明目张胆,也会刻意收敛一些,但有些事情即便他人刻意遮掩,我若是想要去查,多多少少也是能查出些苗头出来的。”雍黎语气里的笃定,若是寻常人说来被别人听着难免会觉得这人有些骄矜不自持,但偏偏出自她口,却俨然让人生出“确实如此”的想法。
“许儋的手段绝对出乎他人意料,我可以告诉你,那两个侍女的死都出自他手。”雍黎笃定道,“你细想想,即便陈使团中再怎样尽力地压制消息,但隐隐绰绰流传出来的似是而非的流言,为什么都是与沈蒙有关的?为什么从头到尾都不曾与许儋扯上一丁半点的关系?”
“但是,这个许儋为何要杀那两个侍女?”祝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