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卡多索摇摇头:“荷兰人把炮拖上了岸,人数也占有绝对多数,城堡陷落只是时间问题,爵士,我们是不可能赢的,总督派我们送你出城一定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
“他早就料到了?是啊,他早就料到了!”富拉尔怒吼起来,把手杖在空中挥舞:“他对我说,没事,荷兰人只是在骚扰,等他们走就行了。可现在呢,马尼拉丢了!”
他声色俱厉的指着卡多索道:“这都是你们军人的责任,没有尽到一个西班牙军官的义务!”
“可我是葡萄牙人。”卡多索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什么,爵士,我刚才说了,猎头族在这一带活动,我们还是快走吧。”
“啊?对、对,走、走!”
一百多人的溃兵队伍沿着林间小道奔走,把在树叶间跋涉,一刻不敢停留,在身后的远处,马尼拉城的方向,炮火的声音依然振聋发聩,哪怕距离已经很远了,听起来依然惊心动魄。
逃走从白天持续到晚上,一路上远远的也遇到过几个土著人的村镇,但这些人不敢进去。吕宋岛上的土著人远的羁傲不逊,和西班牙人向来不对付;近一点的又很势利,谁强大就听谁的,暗地里也不大服管,只是靠利益相处,如果看到西班牙人这副境地,很难说不会趁机扑上来咬一口。
于是饿了只能啃点树叶,饿了喝点露水,大家连火把都不敢点,摸黑赶路。在第二天天亮的时候,疲惫至极的逃难人群还在丛林里跌跌撞撞的走着,当第一缕阳光照耀在山谷中,照亮了前方的山岭后,带路的卡多索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们好像迷路了。
夜间赶路不辩方向,卡多索是靠星星勉强定位,昨晚偏偏多云,星辰不甚明朗,以至于走了一夜,走偏了方向。
“卡、卡多索,前面还有多远?”富拉尔快要死掉一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个老人非常不容易,被四个剑盾兵抬着走了一夜,依然能够说话。
“这……”卡多索不敢说实话,他担心富拉尔爵士听到这个消息会眼皮一翻死过去,只好撒谎:“快了,翻过这座山,就要到了。”
他指着前面的山,虽然他也不知道山那头是什么。
“太好了……快走吧。”富拉尔的头耷拉在剑盾兵的肩头上,有出气没进气的呻吟道:“若是能逃出去,卡多索,我会向国王保举你做马尼拉总督。”
“总督?”卡多索苦笑一下,回头望望来路,心道:“马尼拉都没了,还当什么马尼拉总督?”
他也无心道谢,只是闷头向前走,沉重的胸甲穿在身上很热,但他不敢脱掉,手里的短铳填满了弹药,也插在腰间,手里挥舞着一柄短刀,继续在最前面开路。
众人开始翻山,山势陡峭,道路呈“之”字形向山顶延绵,众人汗流浃背的爬在上头,头都懒得去抬,只是跟着前人的后脚跟麻木的走。
卡多索心里焦虑,爬得很快,甩开了后面的人一段距离,他这么做自然是想快些上到山顶,搞清楚自己所处的方位,走了一天一夜,现在是不是在安全的位置上。
吕宋岛的山都是树木繁多的,爬起来手脚并用,一边爬还要一边劈砍灌木,绕开没法过去的粗大乔木。
山顶就在眼前了,他喘着粗气砍断最后一根拦路的山藤,攀着一块石头,即将登顶。
山顶是一片密密的林子,站在那里,可以望出去很远,卡多索心怀忐忑,脚下加快了速度。
一个人突然从树木间冒了出来,在十来米外向下张望。
两人措手不及的对上了眼,卡多索向上看,那人向下望。
谁也不会想到,在这荒山野岭之间,会撞上人。
卡多索先是惊愕,本能的去摸腰间的短铳。
一秒钟过后,他看清了来人的长相,摸枪的手立刻停下,由惊愕变成了惊喜。
“费尔南多!”他大叫起来,站在原地几乎呆住了,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处不知名的山顶上看到澳门的同胞。
“卡多索?”澳门总督副官费尔南多也惊讶万分的看着好像个乞丐的卡多索,活像见了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你?”
两人说话的功夫,树林里又冒出了很多人影,这些人拿着火枪兵器,闷声不响的站在大树后面。
“你怎么会在这里?”卡多索又是一惊,摸枪的手再次摸上了短铳的把:“这些是……”
“都是自己人。”费尔南多急忙用汉语朝左右喊了一嗓子,然后疾步过来拉着卡多索的手,道:“都是朋友,他们是来增援马尼拉的援兵,对了,你不是在马尼拉城里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听到这话,卡多索只觉浑身发软,两天里的疲惫、伤痛,一瞬间全都涌上身来,他眼角一酸,就要落泪。
“援兵没用了,马尼拉,已经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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