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酒店在哪?”冒出水面的赵钢四下一看,顿时愣了。
“什么酒店?哪有酒店?河岸那儿只有个饭铺。”岸上传过来的话透着浓浓的诧异,还有怪怪的口音。
“那,那个沙龙呢?”赵钢接着问,他惊讶,自己的口音怎么跟过去不一样了呢?
“杀什么龙?杀个P龙!咱这儿只有杀猪的。赵钢,你小子怎么了?水怪上身了吧?胡说什么呢?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你姐家吧,听说他们俩口子出事啦!”
“我姐?我怎么会有姐?”
赵钢眨巴几下眼睛,脑子里一片模糊。
刚刚在头脑中还十分清晰的酒店,渐渐融入了那片模糊。
“不对!不对!一定是出了什么错!”赵钢紧紧闭上双眼,拼命想留住脑海中飘向记忆黑洞的几个名字。
“赵刚……”
“赵也飞……”
“李浩宁……”
“赵刚是我……赵也飞是我女儿……还有一个名字,还有一个名字,叫什么……”
那个名字,被记忆黑洞无情地吞噬了。
赵钢缓缓睁开眼睛,头脑中仅仅留下了两个名字。
“我叫赵刚,我女儿叫赵也飞……可我这是在哪儿?我女儿又在哪儿?”
赵钢睁开眼睛,无意中瞥了眼水面,水面上映出的那张面孔,年轻而俊秀,只是稍嫌土气,看上去比女儿赵也飞还要年轻,却绝不是自己原先的模样。
“这站在水里愣小子是谁?是我吗?我又是谁?”赵钢脑中的念头一个一个闪过。
“我是谁?”他忍不住喊出声来,口音好土。
“这可怜的娃,脑子咧了吧?连自个儿是谁都不知道了。”这口音听得次数多了,也就不觉得有啥别扭了,“你叫赵钢!记住了呗?”
我赵刚不是拥有巨无覇的企业吗?
我赵刚不是还有那么多的员工吗?
这一猛子,究竟扎到哪儿去了呢?
也许是个梦吧?要不,把脑袋再扎回水里去,看能不能醒过来?
他这一扎不要紧,一口水呛进肺里,直把他咳了个七荤八素。
“快把这傻小子扯出水来,再不扯出来,还不定会作出啥鬼名堂哩。”
扑通扑通几声水响。
赵钢只觉得几只大手在水里抓住他,三下五除二把他拽到了岸上。
好难为情哦。
那身专门为出席沙龙而订制的中式服装,这会儿根本就没在身上,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身上只有一条紧绷绷湿漉漉的红裤衩。
“记住了,我叫赵钢。”赵钢终于接受了眼前的现实——不再有公司,不再有属下,不再有高档车和洋房,有的只是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姐姐和姐夫因车祸双双遇难。
还没见过面就不幸离去的姐姐姐夫,固然让他感到痛心,而曾经天天见面的女儿赵也飞一下子无影无踪了,也一样让他难以接受。
“我总得记住我姐的忌日吧。”
台历一拿过来,赵钢惊得差点把它扔到窗外去——怎么?今天竟然是2002年6月7日!
就这么一个猛子,自己不但生生扎回到了二十年前,而且还成了个一文不名的傻小子!
如果觉得这还不够惨,还有呢——姐姐姐夫遗下了一个孩子,而他赵钢是这个男孩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喂,小子,你叫什么?”忙完姐姐和姐夫的后事,赵钢看着三岁的小外甥,忍不住泪眼婆娑。
小外甥的名字,叫李浩宁。
刚一听到这个名字,赵钢怔了一下: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