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脑中记忆的黑洞翻滚了几下,却什么也没给他抖楞出来。
隔着泪花,赵钢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一直哭闹着要找妈妈的小子。
那副小模样长得倒是挺端正的,眼睛大,鼻梁挺,嘴巴不大不小,嘴唇不厚不薄,黑黑的头发十分浓密不说,还带着点卷,煞是好看。只是那身板,那四肢,都细瘦细瘦的。
赵钢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又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长叹了一口气:“小子,从今往后,你就跟我一块混了,你总得叫我什么吧?”
总算安静下来的李浩宁,沾满乱七八糟东西的脸上露出诧异:“我不是一直管你叫老舅的吗?”
赵钢苦笑一下,心说:“我前天刚从小河里钻出来,在那以前,我连见都没见过你这臭小子,哪里知道你叫我什么呀。”
眼前的李浩宁,脏得有点说不过去了,赵钢一摆头,习惯性地想叫人过来带他去洗洗,却发现无人可叫。
他已经不是那个呼风唤雨、一呼百应的赵董事长了,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得自己亲自动手去干,包括眼下打理干净脏兮兮的小外甥李浩宁。
见老舅要扒自己的衣服,李浩宁不高兴了:“老舅,你要干嘛?”
赵钢:“得洗个澡啦,瞧你脏的。”
赵也飞小的时候,怎么也轮不到赵刚给她洗澡,反正无论什么时候,出现在赵刚眼前的永远是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女儿。
“老舅,咱俩怎么长得不一样呀。”李浩宁好奇地问。
本来赵钢自己没打算洗,可李浩宁实在是淘气,再加上赵钢也着实有点笨手笨脚,不一会儿他衣服便被打个精湿,于是他干脆把自己全身扒光,跟李浩宁一块洗了。
“你还小,长大了,也会长成这样的。”赵钢说完,心里嘀咕:“估计姐夫没这么光溜溜地跟儿子一起洗过澡。”
“以前谁给你洗澡呀?”赵钢问。
“我妈呗。”李浩宁裹着毛巾,瘦瘦的身子还有点哆里哆嗦。
“那你们家谁做饭呢?”
“我妈呗。”
“谁洗衣服?”
“还是我妈。”
过去,那些活都是由李浩宁的妈妈,也就是赵钢的姐姐来做的,从今往后就全落在他赵钢身上了。
可赵钢还要上班啊,而且他上的这班,不是坐在办公室里批文件,不是坐在飞机头等舱或高铁商务舱差旅,更不是在酒席宴会上跟客户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而是在烟气翻腾的厂房里操作机器。
既然这是自己当下必须面对的生活,不接受又能怎么办呢?
路上辛苦,班上活累,这些赵钢都能忍受,但把半大不小的李浩宁一个人留在家里,他实在是不放心。
工厂地处郊区,得挤公交车去,早上出门,晚上才能到家。
绝对不能动的东西,像灶火、电源这些,他一遍一遍反复叮嘱,还让李浩宁指天发誓。
李浩宁被他搞得莫名其妙,忍不住悄声说了句:“老舅神经病。”
得,就因为多嘴了这句话,赵钢又把才说过的车辘轳话,又冲他重复了一遍。
李浩宁听得两耳起茧,心里冒火,却不得不紧咬牙关,以免自己再脱口说出什么来,还得回炉。
更麻烦的,还是午饭问题。
工厂里有食堂,吃好吃坏的,总归是饿不着,还是热乎乎的。
但那么远的路,他不可能中午跑一趟回来给李浩宁弄饭呀。
他不由想到小时候听过的关于懒汉的故事,家人外出怕懒汉饿着,便做个中间有圈的大饼,套在他脖子上。
是不是也给李浩宁脖子上套个大饼呢?赵钢琢磨了半天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最终还是否掉了。
给脖子上套个大饼行不通,那么,订个外卖怎么样?
想得美!别忘了,这可是2002年,外卖连毛还没一根哩。
这可怎么办呢?
喜欢家有贤婿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家有贤婿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