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叔!”
客栈里洛风时一见那变脸的汉子,立马认出来,笑道。
客栈里光线偏暗,为着外面的一群人的来到,小二只多点了几盏蜡烛。不过洛风使眼力好,那汉子进来前又早已卸了脸上的油彩脸谱,露出原本的面孔:是典型的走南闯北的人的肤色,又添上两道粗短的浓眉。烛光不大亮,就照出个圆圆的朴实的脸蛋。洛风时先一步认出他来,汉子听到洛风时声音,目光顺着楼梯找上去时,洛风时已经三步并两步站在了他面前。
“哟,”
汉子看见洛风时反而有些讶异,睁大了眼睛将洛风时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又打量第二遍,打量第二遍的时候眸光中便多了许多笑意。
这也不奇怪。许麟书与萧一行这一年多都与洛风时待在一起,朝夕相处都看得出少年成长变化。落在许久不见的人眼里,更是直接从孩子变成个年轻人一般的区别。不仅身高高了许多,五官也长开了,一眼看去,与其说是少年,不如说算是个俊朗的青年。
“哎呀,我一晃神竟以为是看见了两三年前的洛二呢,”
汉子背后的同伴也围上来,都感叹时间变化神奇。只是找不到什么词来夸赞,只说他五官身形颇像他那位臂缠白龙的二哥,但更细看,却是人人觉得这年轻些的洛家三郎好像更胜一筹。
“你们怎么来了?”
几句话的功夫,许麟书也从楼上下来。云台宫离山庄不远,洛风时认识的人,许麟书大多也都认识。认出客栈里的几个人正是原先庄子上最擅长变脸耍川戏的几个熟客,看到故人,又听到蜀音,这一见引起他思乡之情,不由比原先更加关切。
许麟书什么样貌庄上客都见过,从娃娃长起,谁没夸赞过两句。因此汉子们看到他,除了久别重逢的宽慰,反倒没有过多意外。
汉子笑道,“说起来那也是因为个“巧”字。”
他们几个人多,说起话来也是他一言我一语,大约花了几十句话才将事情讲清。
原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几个庄客原本就是走南闯北卖艺讨生计的,每年十二个月总有十个月在外头飘着。前阵子从北边下来,路上接了封庄上的信。原来是洛风时之前离开江南时曾托人带了封家书回去,说外出已有接近两年,眼下诸事已毕,转眼便可入蜀回家,提前先向家兄、代许麟书向云台宫师父问安。然而襄州一事耽搁,没想到又淹留了一个多月,洛家长兄见不到人,这才又托人沿路来问洛风时行程。
“是你二哥的信,”那汉子笑着,从行囊里取出一封薄纸来。洛风时接了打开看,果然是自家二哥洛霄的笔迹。
山庄上来往的客人多,识字的却不多,更别说要拿毛笔写出一手能看的好字。洛风时两个哥哥虽然是山中猎户,却都能识字写字,这在庄上是件少见事,听说还与洛风时那个记忆甚少的父亲有关。
对于自己的父亲,洛风时实在是记得不多。只知道山中行走常常戴着斗笠,却也不像是邵世清那样的草笠,而是好像颜色更深一点。其他的,哪怕是相貌都记不真切。洛风时从小读书写字都是两个兄长教的。
“写了什么,”许麟书看见洛风时展开信纸,也凑过来看。二人的关系自上回后更加非比寻常,与其说是更加亲近,不如说是更加放下心结与桎梏。洛风时翻到第二张信纸便顺手把第一张递给他,许麟书扫了一眼,又抬头来看他的第二张。
第二张上面只有两三行。洛风时知道他想找什么,只是咱家二哥写了一堆话却没有一句提到云台宫老观主的情况。
想来没有提及便是无事,无事总是好的,许麟书心中明白,虽然没有说话却安静地把目光收了回去。
“是我哥催我回去呢,”洛风时看到萧一行询问的目光,打趣道,
“他也是,我在外面这么久,没见他派人问过我一句。这才耽搁了一个月,便婆婆妈妈地找人来催,真不像他的性子!”
“之前是你在外头,那是你兄长放心你,”
萧一行说,“然而已经说了回去,却又误了日子,你哥怕你路上出什么事,担忧你也是情理之中。”
“这么说,你们很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