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来到这里时是懵懂的幼童,而此时行走在地牢中的孟兰山却好似身形被时间一下拉长,已是吐蕊兰花般的年轻男子。
守卫的狱卒听到孟兰山轻轻的脚步声,连忙迎上来替他开门,躬身唤,“大人。”
孟兰山也不看他,只是问,“在哪?”
狱卒道,“小人带您去。”
并不宽阔的地牢中走了一连三四道门,狱卒每打开一扇门便有些灰尘与霉屑落下来。
狱卒解释道,“林大人为安全着想,才动了这最保险的防卫。听说那人武功极高,是个得谨慎对待的角色。”
“哦?”孟兰山轻扬了下眉梢,问,“武功极高的人,这小小地牢关得住他?”
“他再厉害,落到这里也不过是只病猫而已。”狱卒回答。
孟兰山问,“什么意思?”
狱卒答,“进来时便已经重伤了。”
孟兰山不置可否。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孟兰山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昏暗囚狱中锁着个人影。
孟兰山摆了下手示意狱卒退守门边,狱卒不敢违拗,躬着身子退下了。
孟兰山这才缓缓走上前,随着距离的接近一边眼中细细打量那人。
这也是个年轻男子,一身黑色的宽袍比他身后的墙壁颜色更深些。鲜血打湿了衣袍上的金线,混杂成深一块浅一块的斑驳。
孟兰山看不清他的脸,因为他低着头长长的墨发挡在两侧,不知是因为刑伤还是疲倦好像已经睡着了。
但孟兰山不需要用冷水激他。他知道他没睡,甚至知道他听见了自己的脚步声,还听出了来的人并不是林奕卿。
果不其然,在孟兰山微笑着极有耐心的陪着他站了半晌之后,垂着头的人果然挑开眼皮缓缓抬起了视线。
“在下孟兰山,有幸相识。”
孟兰山道,“只是对不起,我不能放你下来。”
那人看了他一眼,沙哑冷道,“我不认识你。”
“见面即是有缘,多认识一个人总是好的,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孟兰山不以为意,依然微笑着说。
无论是温和的笑,轻佻的笑,玩味乖顺取巧又或是故作风流倜傥的笑,他仿佛是自知美色,并且占尽了这种容貌上的优势。一笑那笑意便融进眼角眉梢,仿佛整个人似一枝初春的柳条,又或是鬓间的白茶花。衣服穿得清淡,人却媚,然而他衣服却又是极干净的。
在这昏暗的地牢之中,铁链锁着的那年轻男子正与他形成鲜明的相映。即使第一眼看不见他的脸,从那被铁链铐住的骨节分明的手上孟兰山也能想见他的脸。
听说这人叫慕容良。鲜卑有慕容氏,多美男子。
孟兰山挑眼见他抬起头,唇色略有些白,却被鲜血沾红。传闻并不错,这人的容貌就好似天空中的一轮皎月,却是冷月,他挑眉时眸光中似有凛冽不化的冰。
“你是江湖中人,那个人不是。”
慕容良开口,孟兰山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人”说的是林奕卿。
“你们想知道江湖上的密事做什么?”
“并不是做什么,只是一个交换而已。”
孟兰山说,“你将你知道的东西告诉我们,我们便能折你的罪。无论是于你,还是于我们都有好处。”
慕容良问,“我有什么罪?”
“私盗皇家之物,按律法便是死罪。”
孟兰山道,他说话时神色有些奇怪,然而笼罩在地牢的阴影中却看不出来,“那枚扳指是波斯国进贡给当今圣上的贡物,几年前御书房失窃后便一直不见。此事已经呈上去了,想必不久当今圣上便会知道。”
“哦?”慕容良功体被封,又身受重伤,说话对于他来说似乎都是耗费气力的事情。此时却轻轻扬起眉毛,道,“那你们能帮我什么?”
孟兰山道,“此事决定权都在魏相,说重是人赃并获,说轻则是不知者不罪。”
地牢寂静,而锁在墙壁前的狼狈年轻男子却似是冷笑了一声,
“皇家?又是狗屁的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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