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听到声音,慌乱地说道:“快走!快走!”
两人一路小跑着不见了踪影。
花蓉一回头,看见一个身形比她高不了多少的人影站在她的身后。那人挥了挥手,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家丁喊了一声“四少爷好”后悄无声息地走了。
“青宝哥哥!”花蓉像是在黑暗中看见一盏明亮的灯塔,所有的彷徨和孤寂瞬间无影无踪。
她蹦跳着几步冲了过来,一头拱在花青宝的胸前。
话说花老爷有四个儿子,取名“文武将宝”,希望花家能够文武双全,左右逢源。
除了花青宝与花蓉年龄相差无几,其余的三个哥哥均已娶妻生子,开府建衙,且有了各自的营生。
只有逢年过节,一大家子才会聚在一起。
当然,与花老爷一样,哥哥们对她都甚是宠爱。
但因为年龄悬殊的关系,其他的哥哥,除了敬仰,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畏惧。所以,她是能躲就躲,恨不得永远都不要见着才好。
唯独花青宝,他们一直打打闹闹,却又是关系好得不得了。
“走吧!送你去柴房!”花青宝揉了揉她的头顶。
他们关系再好,这关柴房的仪式还是要走的。
在花家,染夫人的命令还没有谁敢公开违抗。
从小到大,花蓉已经记不得被关了多少次柴房。这个花府,除了她的闺房,柴房她大概睡得最多。
而每次,只要她被关,花青宝不管是在哪里,都会想办法来陪她。
两个人熟门熟路地摸到柴房。
花青宝找到私藏的火折子点亮油灯。
瞬间,粘稠的黑暗被人撕开一道碗状的豁口,昏黄的油灯照得潮湿的柴房仿佛也温暖了许多。
不知道是因为亲近的缘故还是自己的错觉,这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花蓉觉得花青宝长得最好看。
身材虽说不高,可他笑起来的样子,一口洁白的牙齿,浅浅的若有如无的酒窝能驱走世间所有的黑暗。
此刻,他青衫玉立,束发冠绝,嘴边挂着宠溺的微笑。
他抬手擦了擦花蓉额头一块黑色的污浊,柔声问道:“你今天怎么又惹染姨不高兴了?”
花蓉不服气地皱着皱鼻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大概是今天来花府告状的人太多了吧。”
“你呀!”花青宝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要试药大不了就在青云岭上试好了,有你在那,大概这花家庄也没几个人敢进去,可你为什么偏偏又要拿乡亲们的鸡呀、鸭呀、鹅呀的什么试药啊?那些可是乡亲们活命的东西。”
“谁说我拿鸡呀、鸭呀、鹅呀试药了?那些坏蛋们不就欺负阿爹阿娘好说话吗?专门拿自家死鸡、死鸭来找我们花家要赔偿!”
花青宝虽说醉心于古籍研究,但并不是真正的书呆子。他自然知道大多数乡亲们淳朴,但人在贫穷的践踏下,有便宜占的话,谁不会顺水推舟地混顺摸鱼呢。
“那阿胖挨打又是怎么回事?”花青宝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花蓉的振振有词半信半疑。
“他呀,他那是活该!谁让他到处说我和我娘天生相克的鬼话?不教训他,他还翻天了,还真以为我花蓉是好欺负的!”
花蓉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得贼溜圆,仿佛她面前站着的是阿胖一样。
“好吧,你总是常有理!”花青宝气得敲了一下她的头顶。“哎,你既然知道他们传得都是鬼话,你又何必跟他们计较?”
不知道是因为花青宝温柔的语气,还是想到了白天阿胖的恶作剧----他居然拿着一条青蛇偷偷放在她必经之路上!
从小到大,花蓉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蛇!
就因为如此,青云岭上的蛇几乎都被花蓉的草药熏的无影无踪。
但她万万没想到那个不怕死的阿胖居然…居然戳了她的“死穴”!她真真吓得晕了过去,幸亏花无病及时出手才让她免了一跤。
醒来后,她们三个还是在山下逮到了正在跟伙伴们得意吹嘘的阿胖,毫不留情地把他胖揍一顿!
仇是报了,可她现在饿着肚子被关在柴房里,入秋了,身上轻薄的裙衫明显不敌丝丝的凉意。
一时间,难过涌上心头。
她转身坐到墙角的草垛上,双臂抱紧双腿,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你是不是饿了?”花青宝走过来摇了摇她的手臂。
见她没反应,又继续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找吃的。”
他刚一转身,青衫的摆角被人轻轻地拉住。
他回头,只见花蓉满脸泪水仰着头,一双水光潋滟般的眸子仿佛染上了厚厚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