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接下来几日,竟然是西卫占领了长安处处,他们以李安通为尊,借着为民起义的名头,开始大肆地反抗朝廷军,很多官府府衙和贵胄大宅都被攻占。
这时,皇上何贤已被李安通杀死的消息又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乱势已成定局,西卫占领长安,更是不争的事实。归降的人数不胜数。战火燎原的同时,李安通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为了天下闻名的人物。
这一日,俞闲进来报告道,“他们把麒麟军打败了,把守皇宫的现在是我们西卫的人。”
对于西卫强悍的战斗力,李安通已经不再惊讶。
不一会儿,郭解被押了进来,看到李安通,低下了头,“通哥……”麒麟军有大部分是他的兄弟,他希望李安通能网开一面,可这个请求,他说不出口,也不知以何种身份……
“你主子呢?”她问。
郭解道,“殿下就在外面。”还能称殿下吗?现在长安里真正的主子应该是李安通。
“喊他进来。”
何锦也被带了进来。
李安通道,“我们又见面了。”
何锦冷笑,“西卫卫主好大的本事,瞬息之间,就占领了长安城。”
“那也是拜朝廷所赐。”李安通想起如今还昏迷的朱大铭,就不禁来气,他们把大铭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她本只想带着兄弟离开,哪里知道在他们的一逼再逼之下,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名鼎鼎的李安通,你现在杀了我父皇,囚禁了我叔叔,接下来呢,是打算也杀了我吗?”何锦问。
边上的婴芽鄙夷道,“杀你就杀你。不是很简单的事么!”何锦孱弱,他可看不起。
郭解怒道,“不准对我的殿下放肆!”
婴芽道,“现在还有殿下么?这还是何家的天下吗?”
李安通挥手道,“别吵。我单独跟你们殿下说几句。”
房内,只剩下何锦和她。
“局面变成这个样子,我万万没想到……现在朝廷军都在外面,我占了先机,才得了长安,但我绝不会对付你。你走吧。”
刚才俞闲已经跟她分析过,希望她扣住何锦,将他作为人质,以应对接下来可能有的危机。否则何锦毕竟是皇子,总归是一个潜在的隐患。
“走?去哪?天下已经乱成一片了。”哪里都有起义军。他哀戚道,“天下之大,我又该往何处去?”
“随你。你若是想领兵夺回长安,我李安通随时奉陪。”长安周边的县镇还不是西卫的势力范围,只要何锦有本事,顺应民意,收拢官军,合伙讨伐她,她也不见得会赢。
这时,郭解突然冲进来,单膝跪在何锦面前,他一直担心李安通会为难何锦,现在可以把心放下了,“殿下,你若是愿意,就……就跟了通哥吧……”
他自觉说得过分,立马又改口道,“我的意思是……现在世道混乱,您又有病在身,皇宫已经不能呆了……”
何锦望了李安通一眼。郭解在说什么……
郭解扭捏道,“我知道殿下不是很喜欢,不是很喜欢通……可我和通哥……哎。反正……世道混乱,人心莫测……其实我的意思是……通哥他是个好人,他会照顾您……”
李安通听郭解这样说,心中万分感动,两世的兄弟,就是不一样!郭解永远是好样的。
郭解又道,“殿下若是执意想离开,我等也愿誓死追随殿下。可若是……哎……殿下,您自己抉择吧……”
何锦哪里不知道郭解的心思,如今是个乱世,要的是身强力壮的武将,郭解比他有用,他们愿意追随着他,不过是因为过去的情谊。
李安通也帮着说道,“景略……你若是愿意。那是最好的。我们……我们。”
何锦没让她继续说下去,“那便如此吧。”心中却想,你若真心留我在你身边,我又哪里会有其他的心呢。就怕以后,你……你身边根本没有我的位置啊。
和何锦谈完,又处理了其他事,李安通终于抽出时间去看朱大铭,照顾他的是沈昭兰和顾小楼。看到她来,两人忙起身,齐声喊道,“通哥。”
“大铭好点了吗?”她望了眼床板上昏迷不醒伤痕累累的人……
顾小楼没应声,倒是沈昭兰先回答了,“刚才吃了药,已经好多了……”
她许久未见李安通,态度已经改了很多。陈疆世已经落魄,哥哥又跟着赵启秀回了龙城,她能依靠的就只有李安通和顾小楼了。她又是一个残花败柳之身,名声在长安城已经不能听了。
李安通点点头,对顾小楼道,“你出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顾小楼望了一眼沈昭兰,惴惴不安地出去了。
李安通站在院中,沉思着,狮子楼院前的花已榭,转眼已入冬了。
来长安两年多了,而她和顾小楼认识多久?至少十几年的兄弟了——小楼和大铭都是她除了李良之外最重要的人,是兄弟,亦是亲人。
顾小楼忐忑不安地站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人还是以前的人,可别人对她的崇敬多了那么多。西卫的所向披靡,外加她的传奇经历,外面的人几乎把她传成了一个神话。
“不叫你通哥吗?”她转身问。
顾小楼眼见她和颜悦色,还是以前的模样,不禁面有喜色,“通哥——”
“小楼。你还记得,我们一起来龙城之前,你跟我说过的话么。”
“什么话?……当然还记得拉。要发达,一起发达,谁也不背弃谁。”
“不是这个。”
他小心翼翼地又看了她一眼,“那……那就是……通哥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的命就是通哥的?”
“不是。”
顾小楼开始汗涔涔……
见到他的反应,李安通已经了然于胸,她已经从陈疆世口中问出,那个帮他一起出谋划策的人。朱大铭被抓,还不是陈疆世起的头,而是顾小楼。
其实,她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大铭,这样对待她。可顾小楼不是陈疆世……这些伤人质问的话,她问不出口……
想了半晌,也只是道,“你曾说,大家是一辈子的兄弟。小楼。这句话,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你一向比我聪明,应该明白我要说什么。”
顾小楼心中一咯噔,心虚道,“通哥……我”他面容假装冷静,心却在隐隐颤抖,这就是背叛的感觉吗?他被陈疆世他们所骗,等到发觉之时,自己已经成为了出卖通哥秀哥的叛徒。
陈疆世逼迫他,让他把朱大铭交出去。作为报酬,他们会把沈昭兰送给他,权势、地位还有名利,他不得不出卖自己最亲密的兄弟……
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回头,可软玉在怀,加上陈疆世给他的金银珠宝——他真的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于是他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抓起了朱大铭,他最好的兄弟。
有时候,这个人比通哥还要亲。多少次他告诉自己,下次一定要救大铭,可,迟迟未有行动。为了个女人,他就这样弃兄弟情义于不顾……
李安通凄苦一笑,“好好照顾他吧。”她边说,边与他擦身而过。眼角却默默流下一滴泪。她本想和顾小楼断绝兄弟情义,可大铭在回去时跟她说,
“通哥,不要怪小楼,他其实也是一时昏了头。算了吧。”
大铭都这样说了,她还能说什么。更何况,她根本做不到恩断义绝。
回到大厅,俞闲等西卫重要的下属都在,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那日李安通想救的宋莹心。宋莹心本料自己必然老死皇宫,哪知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出来。
当着众人的面,她奔到李安通身边,热切地唤道,“通哥!”
群豪纷纷偷笑。有些人便道,“卫主艳福不浅啊……”
“主要是我们卫主年少有为,又一表人才。”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宋莹心粉脸微红,李安通则大为尴尬。救宋莹心是朋友义举,算是举手之劳,她可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这时又有人报说,“卫主,有人想对郭小姐无礼,我们已经特意派人加以保护。”
“郭小姐?”李安通反应过来,应该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姊妹——郭丽含和郭红含。
李安通轻声问俞闲,“他们保护就保护,特意跟我说什么。”
俞闲道,“郭丽含是赵启秀的未婚妻,你忘了?你跟他又这样好……”
说起赵启秀,李安通又一阵黯然。“是这样……”
话音刚落,那边又报说,雪漪雪彦也已归降。雪漪不多说,他已经是李安通的手下败将。而雪彦,很早就和赵启秀交好。这也算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
同时,他们也得到了一个坏消息:何荩诚手下的精兵悍将已护着何荩诚杀出突围,逃离了长安城……那么下一步,何荩诚极有可能,跟远在成昌的戚威军队汇合。
也就是说,他们是解除了危机,可远在龙城的赵启秀他们,就没那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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