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雅府原住居于长临江附近的一座五层书香雅楼,听闻创建临江雅府的人被元夏先皇请入都城做万人之上的宰相时,将临江雅府从长临江那处牵向了都城皇庭脚下、环城内外的运河地。
先皇三顾茅庐所请宰相,姓沈名青柏字泊希,师从东安寺弘闻大师,在朝为宰六年,著作’随民所安’、’随政所遇’等朝作,以通俗易懂、言辞犀利而扬名。
与糟糠之妻王微菊,孕育一女三子,未曾纳妾。
其幼子沈步垣、字少临,被临江雅府里头其他文人雅士敬称少临学士,元夏皇还曾恳请少临学士入朝为宰,可惜,沈步垣少年心性,一头猛扎入了那灾年,终年十六,余一篇文’纵山岳’至今无人追其尾、攀其路。
周齐被绑缚断头台那天,临江雅府终于挂上了白绫,愚昧无知的世人像是忽然被点醒,也像是有了悔意,他们纷纷向日渐没落的沈府递上宽慰,可惜,沈府闭门不见。
都城整日整日里透着一股悲凉,战王府里头,叶二奶奶已经着了十日的素衣,抱着牙牙学语的叶知卿坐在摇椅上,晃啊晃啊,总是恍惚耳边听到那个年岁只比她大上几岁的人,亲切称呼她:“长芮丫头,莫要害怕,那叶战英不是什么三头六臂之身,他都打不过你小舅舅我。”
“沈步垣!你又找人打架了?”叶二奶奶的母亲曾沈氏听闻沈步垣的话,忍不住满院子里找趁手的东西。
“啊!阿姐,少临没有打架,没有打架!”
“真的?”
“真的!”
“沈步垣打架,少临可没有打架。”少年沈步垣早早准备跑出院落,话音落地时,伴随着叶二奶奶那时的笑声跑了出去。
那群文人雅士眼里头一派’文辞老练又充满壮志’模样的沈步垣,在他阿姐与亲人眼中,一直是个不省心的孩子王。
底下人传话,说是仙客与二殿下过府,王妃请二奶奶携二小姐前往前厅。
叶二奶奶路过小花园西侧时,听见大哥那边院子里头传来的愤愤不平声,轻轻拍着知卿的后背,“卿卿,卿卿,舅姥爷才不喜欢周艳淑对吧。”
坐的离仙客隔了两张茶桌子的二殿下,冷着一张脸受下叶二奶奶对他的拜礼,等走的时候,身后战王府几人哭的泣不成声时,他才面色有所缓和,看一眼对叶知卿爱不释手的仙客,示意跟他们一起前往游都的宫奴将叶知卿抱到他身侧,免得被仙客那双脏手祸害了去。
这一举动,让战王府几人一愣,只听着二殿下临出门那一步,说:“孤会护她周全。”
仙客,二殿下,被宫奴护在怀中的叶知卿,一行五人向着游都东禹世族的方向缓慢行去。
有马车吗?有,在都城城门东侧等着。
从战王府大门走出,一行五人穿过一众勋贵府邸,走过热闹的集市商铺,路过临江雅府前头时,二殿下停了下来,临江雅府上挂着白绫与黑白灯笼,他望着大开的大门,看到里头的景象,最受人推崇的’随民所安’与’纵山岳’词赋最为显眼。
“谦可是可惜未曾得见当年风华?”仙客啃食着鸭腿,一边问二殿下。
二殿下忍不住皱眉,无奈回话:“从泊希先生与少临学士所作词赋,确实是那时风华,谦也可惜未能得见。”
一行五人继续往城门东侧走去。
“这次我们会路过长临江,让你去瞧瞧沈家传承风范如何?”仙客手里头的鸭腿终于啃完了,又从包裹里取出油纸包裹着的烤鸡,引得一些路人频频观望。
“未必,泊希先生长子沈慕微,听闻是个行脚商人,最是厌烦文人墨客那些做派,泊希先生入都城为宰时,也是留守长临江沈家旧宅,宁愿做个行脚商人,谦如何得见沈家风范?”
“沈家还有二子沈慕枫,谦将其忘记了吗?”
沈家二子沈慕枫,除了幼年时期有篇著作在长临江那边人口相传,至今未有何文作引人赞叹,仙客为何提他?二殿下一脸疑惑,坐到马车里头,衣摆差点儿被仙客拿来当做擦布使用时,仍旧未想清楚。
仙客尴尬的笑了笑,又说:“我凡俗名字叫慕容献安,此行谦还是化名随我前往游都,不若叫慕容原如何?”
二殿下鄙夷的看一眼仙客,从宫奴怀中接过昏昏欲睡的叶知卿,轻声地对一旁宫奴说道:“也是抱了一路了,让她在我身侧睡会吧。”
仙客暗自摸了摸鼻头,不再言语。
“那知卿呢?也叫慕容知卿吗?”二殿下算是承认化名为慕容原的事,轻轻拍着叶知卿的背,看着在怀里吐着口水笑的叶知卿说,“怪不得战王爷不舍得,单说姬府那位,也是个孩童哭闹模样,她倒是乖巧。”
马车渐渐驶出城门,旁的农人、商人纷纷有眼力的让开,这么大一辆马车,莫要冲撞了贵人才是。
“知卿……为师给她取个字如何?少谦。”仙客百无聊赖的往自己身上擦拭油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