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意已经完全散去,春天的温暖渐渐回归。空气湿润了,雨水渐渐多了起来,萋萋的青草仿佛一夜之间钻了出来,让大地换了颜色。虎头山下的田野里,农人披着蓑衣,赶着水牛,扶着犁耙,开始了一年之初的耕作。就是连绵的虎头山,一些缓坡上的梯田也开始了犁地修田。那是散居在山上的猎户开垦的。不过,今年这些猎户们的耕作压力大了些,因为好多当家男人,或者家里的壮小子都跑出去了,家里都是些老人、妇人和小孩子。
在一方梯田里,是一个年轻媳妇在刨地。山上养牛不方便,这些千辛万苦开垦的梯田只得用锄头翻的。年轻媳妇平素被大家叫作二丫,从山下嫁到山上来才一年多,男人是个猎户,叫胡素。之所以愿意从山下嫁到这山上来,按二丫老爹的话来说,“山上的猎户不需要交税,而且胡家还有几块田,只要愿意下力气,饿不死人的!”
于是,二丫就被父母嫁到胡家。到了山上,虽然冷清些,因为山上地形限制,都是两三户人家在一处山坳或山腰,不像山下很多人家聚居在一块。但家里多少有点粮,男人出去打猎便有肉吃,确实像老爹说的一般,饿不死。但是,也仅仅限于饿不死而已,因为家里的田地总共不到两亩,一年下来收的稻谷,满打满算就是喝粥都不够。为了不让二丫饿着,家里男人就是寒冬腊月都要出去打猎。
原本,这点地是不需要二丫下地的。但上个月,胡素去虎头山当土匪去了。想起这个,二丫心里就是惶恐和担心。习得文武艺,卖货帝王家。哪有正经人家跑到土匪窝里去吃粮的?男人临走前,欣喜地拿出十两银子给二丫,让她收好,还叫她改天去集市上买些粮食和布匹,日子要过好点。男人还告诉二丫,往后每月都会给家里钱,“那个杨大当家说了,咱虽然不是朝廷官军,但也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土匪。按月发饷,每月二两,绝不拖欠!”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十两银子是什么样的二丫,当听说每月二两的饷银,便动心了:就冲这二两银子每月,当个土匪也值了。
然而,二丫没想到的是,家里男人一走,好多事只能自己干了,像刨地,才一会,就觉得这锄头跟千斤重担一般。反正家里男人一个月有二两饷银哩,不着急!于是,二丫决定休息一会,坐到了田坎上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揉着酸痛的胳膊。
“二丫,二丫!”一阵急促的呼叫传来,是隔壁王大婶的声音。
二丫连忙站起来答应。
“你家男人回来了,叫你赶紧回去!”
……
等到了家里,才发现来了好多人,好些个陌生男人围着自家男人说话,语气还比较恭敬哩。
见到二丫回来,胡素让她赶紧做饭,还特意招呼,“把家里存着的腊肉熏肉都拿出来。都是野味。弟兄们喜欢吃!”
二丫算是个贤惠的女人,很会在外人面前给自己男人面子,没有理会男人语气里的兴奋和张扬,低眉顺眼称是之后,便钻进灶房里忙活去了。
“胡大嫂真是贤惠呀!”
“胡哥有眼光!”
……
等一伙人吃完饭,到这个时候二丫才知道,原来今天胡素回来,是要带她也上山寨。夫妻俩在屋里商量了好一会。主要是胡素解答二丫的问题。
“山寨里有地方住吗?住山寨方便不?”二丫很担心。
“有!我看过了,有专门供家人住的,还挺宽敞的,连家具都有!”
“这去土匪窝,我一个妇道人家,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