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光磊轻咳两声,又训斥道,“你个孽子,怎么说话的。女婿就是女婿,怎么成了呆子女婿?若果真是个呆子,还能打败沈犹龙,还能打败郑芝龙。这两个,一个是封疆大吏,一个是一方霸主,非等闲视之。”
秦光磊有些戏谑,“爹,我懂了。你明着骂我不务正业,实则想着我去虎山军谋个官职。”
秦诗欢老脸一红,呵斥道,“你个孽子,为父可是为你着想。你性情跳脱,爹担心你闯祸,才不让你走进学当官这一条路。不然,你这性子,可是要在官场上吃大亏的。”
秦光磊迷惑了,“爹,你先前不让我进学当官,怎么又让我去虎山军那里谋职?”
秦诗欢怒了,“你个孽子,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幸亏没让你去朝廷当官。这虎山军是你妹夫的产业,即便你性情跳脱,行事有些差错,旁人也会忍着让着,还能把你怎么样不成。这么明白的道理,你一把年纪里,竟然还想不明白——你个孽子!”
说完,秦诗欢就想动手教训一番,吓得秦光磊落荒而逃。
……
晚间,杨府园子里的戏台上咿呀咿呀唱着戏,台下满园子的眷属满脸兴奋与荣耀。在前院,几十桌流水席,一个时辰换一次,满院子的香味扑鼻。交际问候的来客,紧张忙碌的仆役,几乎不曾停下的喧嚣热闹,昭示着一个家族的兴旺与崛起。
杨炯差不多又喝醉了。杨西施发出了很多帖子,在秀才的协助下,广邀在衡州城居住的虎山军眷属,来自家园子里演戏,还特别准备了流水席用来招待。作为虎山军的头目,杨炯不得不出面说上几句好话,再陪着喝上几杯烘托气氛。
哪怕每次喝得不多,但经不住一个时辰一换的流水席呀!
杨炯有些踉跄,独自一人走到园子墙角的位置,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双手捂撑着脸颊昏昏欲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炯迷迷糊糊感觉一股清香袭来,好像有人靠近自己。一个激灵,扭头一看,戏台子那边传来的微弱灯光中,是一个娇小玲珑的身躯。杨炯揉揉眼睛,看清楚了,竟是久久不曾遇见的梅姑。
“大人,是不是喝多了?要不要我扶你回房间。”梅姑一副关心的神色。
杨炯脑子里迅速闪过胖子的模样,“不必。那边正在唱戏,你赶紧去看吧!”
梅姑听了,神色转为落寞,“戏里戏外,都是一场戏。人世纷扰,不也各是角色。将军,你说是么?”
杨炯知道梅姑长袖善舞的往事。不管是回雁峰诗会的欲擒故纵,还是在衡山县城里对胖子的虚情假意,自己都曾有幸作为见证者。不仅如此,还见过梅姑为了见面花粉税,差点在衡州大营里跟自个闹翻。
当时对她态度那么恶劣,怎么今日说话还是这么文青?
杨炯有些疑惑地看向梅姑,“你这是怎么啦?”
梅姑听了,眼睛一亮,“小女子不过是一时感怀而已,大人不必牵挂。倒是大人一个人呆在这里,身边也没个人伺候着,万一睡了过去,很容易着凉的!”
吴侬软语,别有风味。不过,杨炯却是有些戒备和警惕。胖子和秀才,先后被梅姑迷得神魂颠倒,而且胖子显然是情根深种。
杨炯想溜,“嗯,你说得对,我这就回房。”说完,杨炯便站了起来,不成想,梅姑却是伸手抓住了过来,“大人,你喝多了,我来扶你!”
说话间,已经十指相扣抓牢了。
杨炯正想挣脱,耳边传来一声怒吼,“好你个呆子,躲在墙角偷偷摸摸哩!”
扭头一看,杨炯发现便宜师父、便宜大舅子,秦光磊双手叉腰,一脸正气地瞪着。杨炯正想解释,却听见梅姑呵斥道,“原来是秦公子!这怎么是偷偷摸摸了?我就是扶着大人前去房间歇息。”
秦光磊这时也看清了,竟然是冰清玉洁,才情满满的梅姑,顿时有些尴尬,“梅姑,怎会是你?怎么,怎么还牵手了?有这么扶人的么?”
杨炯在心里给自家便宜师父,还有便宜大舅子,默默点了个赞。这才是三观端正、坚持原则的粉丝哩!对自家偶像也毫不偏袒,一身正气,理性追星。
时至今日,梅姑丝毫不畏惧早已落魄的秦衙内,反唇相讥,“大人喝多了,行走不便。我这么扶人,有问题么?佛经里都有法布施、肉布施——这扶个人,你还有什么可说道的。”
秦光磊哑口无言了。杨炯也再次刷新了对梅姑的认知。这等战斗力,真不是一般官二代能应付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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