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从刘子安的态度,也可以揣测其他将士的想法,大伙都巴不得哪来哪去。辽东太远,湖广却很近。大伙心里肯定盼着,不行的话,再翻越罗霄山脉,不到十日,便可回衡州。特别是军中千夫长以上的军官,有了些见识,大致也能知道,虎山军靠着衡州、永州两府的地盘,再加上前军寨的商贸所得,勉强维持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前路艰险,后路安逸,若没有理想的牵引和情怀的加持,谁还会想折腾?!
杨炯深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堵。江风里有一丝腥味,不过,杨炯却还是又连着深深吸了几口,这才心里略为好受些。同时,心里也默默念叨:不求人知我,但知为何来!
难不成穿越一场,就做个山大王不成?或者,混得更好点,割据一方,做个小诸侯,爽上几年再挂掉?至于投靠**以求活命和富贵,那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杨炯不仅感慨世事艰辛、成事不易,更恼火九江船行,还有那些未知的,却站在背后使绊子的家伙!
狗日的,不要让老子逮住你们!老子要把你们大卸八块!不,八块还不够,要剁成一堆肉泥……
正咬牙切齿间,身后传来一个婉转动听的声音,“仁者乐山,智者乐山。来江边看水,可有所得?”
杨炯本能地扭头一看,正是杨西施。在杨西施身后,跟着惠姑,正打着一把伞,小心为杨西施遮着。不远处,是一大队的亲兵。
已是初夏,江边又没有大树,阳光开始火辣起来。杨西施一袭纱裙,腰身却甚是纤细,更显身段的高挑。杨炯没有多打量,便扭头回看江面,回道,“刚才光顾生闷气了,没有想到办法。”
杨西施听了这颇具孩子气的话,噗呲一笑,“炯儿,这么大的一个事,你跑江边吹吹风,看看水,就有办法了——这也太儿戏了!若果真这样,那也不会是什么大事!”
杨炯点点头,却没有回话。两人之间的默契,让杨炯觉得,杨西施专门到江边来找他,肯定有话对他讲。
果然,杨西施顿了一会,便说道,“炯儿是为九江城的事烦心吧?”
杨炯继续点头。
杨西施又问,“没有粮草,没有船只,顺流而下走水路去南直隶,此法已是难行。”
杨炯还是点头。
杨西施突然提高腔调,“炯儿勿忧!俗话说,东边不亮西边亮。这南直隶去不了了,这江也渡不过去了,那就留在九江呗!”
杨炯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留在九江?留这里干嘛?”
杨西施轻笑,“留这里过年呗?”说完,杨西施笑盈盈看着杨炯,一副很有深意的神色。
杨炯冷静下来,想了想,感觉触摸到杨西施的意思,便试探道,“娘的意思,让我不要继续北上了,就地打下九江城,然后占了此地!”
杨西施看着杨炯,不过笑意却是渐渐敛去,“炯儿,娘就是这个意思!原本,娘就不想你冒着天大的干系,千里跋涉,远赴辽东抵御东虏。娘之所以跟着你一路北上,不过是母子一体同心罢了!”
“……如今,现成的理由就摆在这里,炯儿何不就驴下坡,想必将士们也会极力赞成。没有粮,没有船,如何北上?既然九江官府不顾大局,不识大体,那就叫他们好看!”
“……打下九江,尔后挥师南下,占了南昌府、瑞州府(高安)、袁州府(宜春)、吉安府,把江西布政司司一份为二,咱们占了东边,跟衡州府连成一片。如此,我儿能控制的地盘就广袤许多!”
杨炯听了,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家老娘,竟然气魄如此之大!对照后世的记忆,杨炯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发现杨西施所言,并非信口开河、地图开疆,反而具有相当的可行性。
若不是有着跟**较量一番的执念在,杨炯差点就举双手赞成了!谁还没点抢地盘、当老大的原始冲动。更何况,按杨西施的规划,往后虎山军的地盘,北到九江,南至前军寨,不仅连为一体,兵力调动部署方便很多,战略纵深也拓展很多,而且临江靠海,更是利于商贸往来。
有人有地有粮有钱,不用再为了一点点的军饷,而四处攻城劫掠。简直不要太低端!简直不能再艰辛!
或许杨西施太过好看,声音太过好听,有那么一瞬间,杨炯竟然心动了。对呀,还北上啥,闷声发大财多好!抢在**入关之前,就割据经营一大块地盘多好!
不过,执念毕竟是执念,心动过后,杨炯又冷静下来了。想了想,杨炯也不想杨西施失望,便含糊其词,“娘说的有道理。如今之计,须得打下九江。不得不打!”
杨西施以为杨炯转变心意了,顿时笑靥如花,语气激动地说道,“是极,是极,打下九江!打下九江,半得江西!如此一来,我儿定可青云直上、风云化龙!”
杨炯见状,心中万般无奈,面上却只能陪着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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