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句话,欧阳平有理由相信,它是从魏冬林的内心深处发出来的。一个整天打儿媳妇主意,让儿子戴绿帽子,混淆家族血统、违背人伦天理的人,确实不配做父亲。
“如果是你杀害了魏在寅的话,应该还有其原因。”
“还有其它原因?”
“对,应该还有其它原因——而且是更深层的原因,你往深处想一想,好好跟我们说一说。”
“往深处想?欧阳队长,该说的,我全说了。其它原因,我确实想不出来了。”
“在今天的调查走访中,我们发现:魏家大院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
“鲜为人知的秘密?什么秘密?”魏冬林原来就很凝重的脸变得更加凝重,他的五官开始向鼻子聚拢。
“在魏在寅的八个孩子中,有一个孩子不是魏在寅和温婉贞亲生的。”欧阳平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魏冬林的脸。
“谁?”
“这个人就是你——魏冬林。”
“我?”
“对。”
魏冬林猛吸几口烟,扔掉烟头,又换了一支。
低头抽了几口烟以后,魏冬林慢慢抬起头:“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那我就用不着藏着掖着了。不错,我确实不是父母亲生的,正因为我不是亲生的,所以,从小到大,我受了很多委屈。”
魏冬林说的好像不是事实,从欧阳平了解到的情况看,魏在寅和温婉贞夫妻俩对这个抱养的孩子视如己出,弟弟妹妹们对他也很好。
“魏冬林,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恰恰相反——你说的好像不是事实。”
“你们了解到的情况都是浮在水面上的东西——都是表面现象,从桌面上看,我父母对我似乎很好,真实的情况可不是这样,小时候,我们兄弟姐妹在一起玩的时候,只要拌嘴淘气、只要打架闹矛盾,最后挨骂、挨罚、挨打的人肯定是我。我是父母抱来的孩子,和弟弟妹妹们在一起相处,自然要忍让一些。我努力讨父亲的欢心,有什么委屈全藏在自己的心里,要不然,我还怎么在魏家呆下去呢?”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呢?”
“从我记事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准确地说是我感觉到了,老二春林没有出生之前,父母对我确实不错,这我不能闭着眼睛说瞎话,但老二春林出生之后,情形就大不相同了。我只能表现出乖巧懂事的样子,这样才不致于让父母厌烦,父亲之所以迟迟不把生意交给我们,就是因为我不是他亲生的——我母亲对我确实很好,但在家里,她只能偷偷对我好,因为我是家里的老大,如果把生意交给我们,最先要考虑的就是我,因为我横在他的眼前,所以,他迟迟不把生意交给我们兄弟几个。我是外人,把生意的一部分交给我,不就是交给外人吗!”
“事情恐怕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吧!即使你说的是事实的话,这只能是一个方面的原因,据我们所知,应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我刚才说的更深层的原因可不是这个。”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还有什么原因?”
“据我们所知,在你们魏家大院,每当更深人静的时候——在深夜十二点钟左右,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女人钻到你父亲魏在寅的房间里面去,在这一天,这个女人的男人肯定不在家,他应该是被魏在寅打发到外地出差去了。”
欧阳平刚说到“就会有一个女人钻到魏在寅的房间里面去”,魏冬林的脸上立刻笼上了一层灰色。烟头上长长的烟灰也忘记弹了。
“你作为魏家的老大,在魏家大院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刚才说的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吧!”欧阳平的眼睛直视着魏冬林的脸,眼睛里面放射出咄咄逼人的光。
烟头上长长的烟灰积累到一定的时候,便不堪重负,自己落到了魏冬林的裤子上,看到掉落到裤子上的烟灰,魏冬林才意识到自己走了神、失了态。魏冬林弹掉裤子上的烟灰,继续按照原来的频率抽烟。
“魏冬林,你怎么不说话了?”
魏冬林用抽烟代替了说话。
柳文彬放下钢笔,抬起头,他也在等魏冬林说话。
“钻进你父亲魏在寅房间里面去的女人还不是一个,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看,至少有三个女人不定期地往魏在寅的房间里面跑。你肯定知道这三个女人是谁吧!魏家大院,晚上九点就关院门,到第二天的凌晨五点才开门,所以,这三个女人肯定不是外面的女人。也不可能是635号、636号、638号和639号的女人,更不可能是你的三个妹妹,哪会是谁呢?”
魏冬林将烟头放进烟灰缸里,掐灭了之后,道:“有三个女人?”
“对,有三个女人。”
“有几个女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谁?”
“你们已经知道了,何必让我难堪——让我亲口说出来呢?”
“你是说,在这三个女人中,有一个女人是你的老婆郝佩玲吗?”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那我就用不着再顾及这张脸了。你们说的没错,这就是我杀害老东西最主要的原因。他寡廉鲜耻,不顾人伦,做出这种为人不齿的事情来,他死有余辜。当我知道这件事情以后,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我知道的太迟了,其实,我早就该发现了。我老婆一直想跟我说,可她担心我受不了,她是一个性格内向,胆子非常小的女人,老东西就是抓住她这个弱点,将它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