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身,瑾贵妃伺候着皇帝起床更衣,男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拉着瑾贵妃的手放在自己手中,轻笑着问道,“可还好吗?”
瑾贵妃很少给皇帝翻牌子,昨天晚上一场欢愉,夫妻两个忘却忌讳,身心两皆奔放已极,听丈夫问,瑾贵妃羞涩的一笑,却很用力的点头,“嗯!皇上龙精虎猛的,奴才现在还觉得有些吃不消呢!”
皇帝得意的一笑,“肃顺这个狗才啊,总是弄一些胡乱的东西来,不过朕倒觉得,这一次从品玉阁而来的珍品,着实是不错,朕也觉得,兴致真比往日好许多呢,又不似从前那些刀子似的药,用过后,第二天就没了半点精神。”
“皇上说是就是了。只是啊……”瑾贵妃说着,将身子依偎进丈夫的怀抱,低声说道,“只是啊,求皇上别忘 了奴才,嗯……日后多多……翻奴才的牌子呢!”
听着她软语哀求,一片女儿风情,皇帝低头在她腮边吻了一下,“朕记得啦!最多,日后让你们姐妹雨露均沾就是了。”
瑾贵妃脱身出来,蹲礼谢恩,“那,奴才谢皇上恩典。”
“行啦。”皇帝一笑,“等一会儿大阿哥就要进宫来请早安了。可不要给他看见额娘是这副样子呢!”
说笑了几句,由太监宫婢伺候着洗脸漱口,片刻之后,门外一声唱喏,皇后带着其他的嫔妃、各位阿哥、格格进养心殿来,给皇帝请早安了。
自咸丰九年起,皇子出宫为各位朝中大臣拜年,已经渐成传统,往年都是由载滢领头,三阿哥载滪、四阿哥载沚,五阿哥载湀等,而今年,载澧难得的也向皇上请旨,以阿哥之首行此礼敬孝义之事,皇帝虽然怕他言语混乱,办不好差事,更为臣下耻笑,但身为父亲的,不好厚此薄彼,便答应了下来。
这一次载澧的差事做得很是不坏,大约是为上一年给皇帝关在宗人府中数月时间,学会了一点君子立身之道,行走趋拜之间,很像那么回事——额驸德穆楚克札布不提,为僧格林沁战死一事,他已经多日不在京中——寿安公主进宫请圣安的时候,和皇帝说起,他也觉得脸上大有光泽。故而这一次孩子们到了御前的时候,皇帝难得的以言语慰切了很久。
“朕管理着万方黎庶,固然享尽人主之荣,但年纪渐长,回到深宫之中的时候,更愿意听到的,还是你们这些孩子成器、为天家争光,为自己争容的消息。便如同大阿哥吧……”他以满是赞许的目光瞅向载澧,口中说道,“朕看,这一次新年期间,为各位师傅、宗亲拜年的差事,就很称不错。有此可见,你确实是长进了不少啊!”
“儿子不敢。”载澧碰头答说,他是道光三十年生人,今年已经十三岁了,虽不及载澧、载滪、载沚、载湀那么英俊秀美,但身材健硕,看上去很有一些男子气概,“儿子今日所得,都是皇阿玛训诫之功。只恨儿子年纪幼小,不能为皇阿玛分忧,实在是人子之羞。”
“有这份心就不愁日后没有展布之期。你今年不过十三岁,等过上几年,还怕没有用武之地吗?朕有的是差事要交给你,还有你下面的弟弟们去做。好好的读书,日后有的是机会的。”
“是。”
皇后在一边忽然插言道,“皇上,大阿哥已经十三岁了,开府另居也有二年之久,臣妾想,是不是也到了为大阿哥成家的时候了?”
皇帝于这个时代人如此早婚的观念实在是无奈极了,本来他想着要在咸丰十一年和户部会商此事,改变既有的传统,将男女适婚年龄大幅改变,只不过为战争之事拖延了下来,“早得很呢!”他说,“以后啊,不管是皇子、皇女,还是宗室、百姓家的男女,婚龄一概要改——男子改在二十二岁,女子改为二十岁——在这之前,有敢于婚嫁的,一概论罪处置。”
这件事在上一年也曾经谈到过,皇后等还以为皇帝是在说笑,不料竟是真的?“这……皇上,这是为什么啊?”
皇帝苦笑摇头,“你们不懂的。”他突然眼前一亮,口中问道,“二阿哥?你和容师傅兼学多年,于阿玛这一番训示,可有所见吗?”
载滢是皇帝最看重的儿子,不但因为相貌在兄弟们之中最称俊逸,更主要的是因为他书读得极好,不论中华文物的经史子集大多阅看,在咸丰九年之后,容闳入值上书房,他得此机会,连西洋的一些科技、文化也略有所通。特别是对于西洋的物理、几何等自然学科,来得兴趣极大,皇帝听说之后,不但不以为忤,反而降特旨,准许容闳带一些西洋教师,到二阿哥府中,更加教授‘圣学’——康熙皇帝生前最好这种西洋自然科学,后世称之为圣学——久而久之,载滢的兴趣逐渐转移,反倒不再将那些诗书画之类的圣人所传,放在心上了。
听父亲问起,载滢沉吟了一下,“回皇阿玛话,儿子多日以来,得西洋教士之言,论及西洋各国,婚嫁之法虽风俗与天朝大不相侔,但其中道理,并无二致。而且,这婚嫁之龄,也多为弱冠之年以后,方可为律法上所准许。儿子问西洋教习,他们大多语焉不详,不过总有一点是相通的,那便是,不可为男女鱼水之事,耽搁到彼此身心发展的大道。”
皇后几个人玉面朱红,似乎觉得让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说这样的话,有失体统似的。皇帝看出来了,“你们不要乱想,载滢能说出这样的话,在你们听来或者有不宜处,但在朕听来,他能够触类旁通,才真不枉费容闳、波那根等人的一番心血呢!正如他说的,年纪轻轻,沉溺女色,于女子,固然要在身心未曾成熟之际要早早的受一番生产之苦;对于男子来说,过早的婚配,也更加容易过劳伤身,难免神精虚耗,于日后不利呢!”
皇后口中不言,心里却是很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那,皇上既然说是,那就是了。”
皇帝很觉无奈,这样的时代,难道要自己给她们讲一些生理知识吗?只得罢了,口中继续说道,“都下去吧,等一会儿再过来,今儿个和朕一起用午膳。”
“是。儿子叩谢皇阿玛赏赐。”
用过午膳,皇帝本想闭目养神片刻,六福故意在左近梭巡不去,唇边嬉笑连连,惹得他也动了好奇之心,“你这狗才,傻笑什么?”
六福正等着他问,闻言上前一步,低声说道,“皇上,昨个儿奴才出宫回家,有肃大人府上的下人到奴才府上来说话,听他说,这两天之内,肃大人府上很有一场大热闹呢!”
“哦?”皇帝不怀好意的看着他,“怎么,你和肃顺府上的下人很熟稔吗?大过年的,居然派人到你府上去,陪你说话?”
“奴才哪儿敢和朝中大臣私相见面呢?只不过,皇上, 肃大人着奴才向皇上面奏,上一年除夕之夜,皇上命肃大人准备的差事,已经准备好了呢!”
皇帝心中一动,这件事他都忘记了,听六福提起,更加来了兴致,“他是怎么办的?”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你出宫去,传肃顺到朕跟前来,朕亲自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