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大海的另外一边,从英国和法国分别定制的五艘山字级铁甲舰在咸丰二十三年年底之前,抵达了天津大沽军港。由英国伯明翰船厂制造的第一艘,后来命名为洞庭湖号是该序列的第一艘,具体参数是:标准排水量:27000吨,满载排水量:31500吨,最大排水量:34000吨;总长:221米,型宽:33米,吃水:9.8米;定员:850人。锅炉:8台65型燃煤锅炉,主机:4台66型蒸汽轮机,功率:14000轴马力,推进器4轴4浆;航速:30节,续航力:15500海里14节。
舰上装载了9门400毫米L50型舰炮(3×3);16门150毫米L52型舰炮(8×2);12门50型100毫米L50型舰炮(6×2)。主装甲带:300-330毫米,装甲甲板:130-150毫米,露天甲板:40毫米,防弹片甲板:20毫米,炮塔:200-400毫米,炮座:330-400毫米,司令塔:330-400毫米。如果仅仅从尺寸数据看,山字级比远字级并不会胜强太多,但实际上防护能力却提高了不少。
首先,这种舰艇的主装甲带采用了倾角设计,这相当于变相提高了装甲厚度。其次是更加重视水平装甲防护,这在远战中非常关键。另外,采用的装甲钢比后者好得多,其实际防弹能力提高了至少一成。
山字级铁甲舰的到来,让北洋海军如虎添翼,而在一边看得眼热嘴馋的李鸿章、程学启两个分别从福建和海参崴给北京上奏折,要求将来山字级更多到来之后,能够补充到海参崴军港和福建省内正在兴建的南洋海军序列中去,而不要北洋海军替换下来的远字级。
皇帝为之发笑:“刚刚来了几艘新船,他们就亟不可待了?”
“李鸿章、程学启二员都是国之干城,所求者又是为国戍边,朝廷宜乎准如所请才是的。”
“朕知道,朕知道,朕也没有说不给嘛!”皇帝说道,“一共只有五艘,北洋两艘、南洋海军一艘、旅顺口和海参崴各一艘,正好分赃完毕。谁也不必抢,谁也不必争,你们看怎么样?”
众人听的好笑,“正如皇上所言,每家一艘,也省得他们总把这口舌官司打到京中来。”
“不过船是分出去了,如何管好,如何能够在最快的时间里形成战力,却是考校管带、水手功夫的。这几艘船,兵部报上来的管带及其他成员名单,朕已经看过了——杨廷辉、奎昌、恩寿都是当年指挥过铁甲舰和大型炮舰的人才,也还罢了,刘步蟾、方伯谦、林森森、邓世昌等人,也随同到船上任职,会不会年轻一点了?”
“臣以为这几个年轻人都是海军学院多年培养,又在二十一年之后,到西洋各国受训移时,不论战法还是操船之术,都有独到之处,用之于海上,正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也好不负他们胸中所学。日后为国报效,海上杀敌。而且,等这些人登船之后,上有管带杨廷辉等人帮扶,下有水手弁员相互倚助,臣弟想来,于他们术业精进,更是大有裨益。”
“那好,此事就这样定下来吧。”皇帝说道,“如今日本也在开始大办自己的海军,朕想,日后中日两国必有一战——这种事既然不可避免,就要想办法取得最后的胜利!从明年起,南北两地的海军及各行省绿营,都要加强训练,以备战事!到时候,有任何人因为任何事导致战事失利,这数十年的情分,就全数化作流水了!到时候,你们可别说朕言之不预!”
奕对他这样预见性的说话很不以为然,“皇上,多年来,我大清军力是四海各国有目共睹的,不提日本蕞尔之地,就是英法俄国,雄霸一方,不是也在大清绿营兵威震慑下,如数败阵吗?难道日本人还会比他们更强?敢挑衅的大清上国?”
“战争这种事情,不是以国家大小为区分的。朕当年就和你们说过,日本是岛国,能够发展的空间有限,若是肯安于现状,自然一切休提,但依你们所见,这数年之内,日本人又是兴办海军,又是开始在全国征兵,难道只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国吗?”
“即便他们是为保卫自己的家国,但在日本的国家利益和我大清的国家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开战就唯一而必要的解决途径了。这二十五年来,英、法、俄三国的殷鉴不远,难道还不够你我君臣谨凛的吗?”
奕唯唯诺诺的应承了几句,不敢再说。“曾国藩的病,近来怎么样了?”
“臣弟昨天到他府上去过,听太医说,曾大人年岁愈高,本源亏损……”
“太医院都是一群废物!”皇帝突然发怒,“就会拿年岁增长,本源亏损来搪塞差事——人上了年纪,生了病,不就是要这些郎中医治的吗?自己无能,还把病情都推到病人身上,真是混账!”
“是。”奕嘴巴里干干的,言不及义的答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意皇帝的话。
皇帝有心传旨,到曾国藩府上去探望,但又一想,天子出行,惊扰太甚,对他的病情也没有任何好处,不如找一个机会,自己带几个人微行出宫,还来得更加自如方便。当下把将欲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都跪安吧,朕有点累了。”
打发众人出去,皇帝随之起身,站在暖阁的窗前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色,已经是咸丰二十五年了,自己年过四旬,韶龄不再,虽然有自信,这二十余年的皇帝做下来,于朝政国事有足够的震慑,但若是对日作战真的开始,怕就不是一年两年可以结束的——海军暂时不提,应该能够赢得下来,陆军呢?对日本作战是一定要登陆本土的,而所遭遇到的抵抗,也是超乎想象的巨大,不知道绿营士兵,能不能拿得下来?
胡乱的想了一会儿,自索无解,向外吩咐一声,“传肃顺进来。”
肃顺是咸丰二十四年的年底交卸直隶总督的差事,调京内用的,皇帝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没有让他进军机处,但却给了他更多的担子,到心中,他担着的差事有御前大臣、内务府大臣、领侍卫内大臣、兵部、工部、户部尚书,和当年比较起来,可谓是名副其实的权倾朝野了!
他虽然担着这么多的差事,但却不像当年那样忙碌,因为皇帝体恤他年岁越来越大,很多时候,都是让他兼着一份名头,平日是不大到部视事的,因此一传即到。而今天也是刚好有事,肃顺进到养心殿的时候,满头是汗,“主子,主子,不好了!”
“又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主子,奴才刚刚见到在曾国藩曾大人府上值守的太医派来的下人来送信,说曾大人在府中昏倒了!”
皇帝胸口一热,“怎么样?结果怎么样?”
“主子放心,听来人说,曾大人只说手麻脚麻,倒没有怎么样?”
“呸!你个笨奴才,就是这样才更可怕!快,准备车马,朕亲自到曾国藩府上去一次!”皇帝转身吩咐,“来人,伺候朕更衣!你们都是死人啊!”
肃顺忽然想起,咸丰二年,皇帝驾临热河,康慈皇贵太妃就是早上起来,觉得手脚麻痹,延时不久,而一瞑不视的!这样一想,心中更觉紧张,连脚步都变得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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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在曾国藩府门前停稳,皇帝从车中一跃而下,对府门前站立的曾府下人看也不看一眼,直往里闯,“哎!您这个人怎么……”
肃顺在后面拉过下人,耳语几句,不等后者反应过来,脚下加快,跟了上去。
皇帝也不再顾忌,穿过堂屋,径直奔向后面的主人房,房门不远处的月亮门正对着府中的花园,园中放着一把太师椅,大约是给曾国藩用来病中赏景之用的。进到月亮门内,冲鼻的药香味儿传来,曾纪鸿、曾纪泽兄弟两个,和纪琛等姐妹围在一边,看神情凝重的样子,可知曾国藩的情况不是很好。秀慧公主也站在人丛边上,和身边的一个女子喁喁私语,在他身边,是尚在髫龄的曾广平,站在母亲身边,眼睛一个劲的往父亲身上和母亲脸上瞧。
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曾纪泽扭头看过来,一愣之后,赶忙撩起长衣的下摆跪倒在地,“臣曾纪泽,叩见皇上!”
“民女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他的眼睛在周围扫视一周,却没有看见李德山和栾立的影子,“太医呢?在那里?”
“回皇上话,李大人和栾大人正在房中,为家父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