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风和日丽,宋辞君远离宫廷,本来是上山来找皇叔宋御之闲话散心的。
只是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跟皇叔聊着聊着,话题又拐回到而今朝中最关心的一件事。
国子监贡生唐俭谋杀陈圣南一事。
天子脚下,每天不知发生多少起案件,尤其是大夏开国不过短短十年,看似太平的生活下,龌蹉之事俯拾皆是,作为手无权势的傀儡女皇,她只是暂时被人遮了眼,但不代表她心里的眼睛也瞎。
满朝文武,除了蔺琰一党,但凡能在京中掀起波澜的人,只有太后、梁太师、韩相等几方。
梁太师这个老狐狸,天天“称病”在家修养,一派不问朝廷之事的样子,却不见他错过任何一个消息,一出手专打她七寸,再加上后宫有个不省心的太后娘娘为他们一帮老臣撑腰,这一派倚老卖老的官员,着实没让她捡着一点甜头。
外戚、重臣,这一块铁板她现在还不想碰,只要他们不过分。
前世她还在军中,对燕王殿下的岳家一派势力,便秉持着惹不起就躲的方针。
倒不是她宋辞君怕了他们,她手握兵权,真把她惹急了,大不了打回去,谁也别想讨个好。
可偏偏她和彼时的燕王妃之间,有些解释不清的误会,她做多了不是,做少了不是。
燕王殿下夹在中间,十分为难。
要不是为了燕王殿下的江山大业,她惯着那帮人?!
唐俭案事发后,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件太过凑巧的案子跟他们有关,但看这两天朝上议论来看,这个可能性又不高。
蔺琰一方,他不言语,旁人也不会过多置喙。
因此上书最多的反而是韩相一党。
读书人啊……读书人。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读书人,以她如今的境况,读书人是她宋辞君最应该拉拢的一个群体。
可是……
玄空见她走神半天,手指捏着棋子举棋不定,索性将手里的 余子皆放回棋盒中。
“皇上今日心不在棋上,不下了。”
宋辞君回神,见状了然的笑了笑,“扫了皇叔的兴致了。”
玄空摆手,不在意道:“无妨,事事随缘。”
他看出来女帝心情郁结,本来不想理会,想着她这次上山来带了许多合他口味的素斋和几本孤本棋谱,倒也不介意陪她聊聊杂事。
“国事繁忙,累着了?”
宋辞君摇头,端起清茶。
“国事复杂,还轮不上皇侄女辛苦,只是国子监贡生的命案确实令我有些烦心。”
“临河命案,我有所耳闻。”
“皇叔如何看?”宋辞君诚心讨教。
“关键是皇上如何看。”玄空倒没避开话题。
宋辞君眯眼看了看院中的松柏,忽然开口,“朕试探过蔺琰的意思。”
“结果如何?”
“不杀不保。”
玄空低头饮了两口茶,抬起头。
“一个无足轻重的读书人,确实入不得蔺琰的眼。”
宋辞君颔首,“有人打乱了他的计划,依他的性格,不会让唐俭随随便便死了,想钓大鱼怎么也得有个鱼饵。”
“嗯,唐俭做个鱼饵,还是够用的。”玄空淡淡道。
这正是她烦恼的。
偏过头来看向玄空,“皇叔,这个鱼饵朕也想要。”
“这个鱼饵腥的很,皇上不怕沾了手惹上一身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