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会儿,才看出她是在填补那些有残缺的方砖,还给自己屋前的台阶搞出了一个斜坡。
之后,灶间的灯亮起,云暄拖着伤腿悄悄站在外面看。
只见蒸汽氤氲中,一屉屉的杂面馒头出锅,带了食物的香甜气息,令这雨夜无端端温暖起来。
天纨将那些馒头一一收捡好,又从腌菜缸里取出几颗,分类仔细切好了,又用细纱网罩罩好。
云暄知道她是怕自己腿脚不便,不易做这些活计,当下心头一暖,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走后不久,天纨在灶间忙活完,又来到院中一棵树下。
她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刨着土。
“阿弥陀佛,佛祖明鉴,它是自己撞死的,不是我杀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说着,刨出一只用泥巴包裹着,烤的溜香的兔子来。
毕竟是佛门净地,天纨觉得不该在这里吃掉兔子,便小心揣着,走出了庙门。
云暄的房间正好可以看到庙门,他依旧睡不着,坐在窗前沉思,一抬头,就看见天纨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看来,她还是打算早点回去。也好,省去了告别的忧伤。”云暄自嘲一笑,对着墙上的金刚像又念起经来。
天纨离开山寺一段路,这才找了个大树遮雨的地方,坐下啃起兔子来。
她自那晚之后就没怎么吃东西,寺里虽有食材,无奈她没有烹饪的手艺,又不见油星,多少有点撑不住。
这只兔子是她白天去探路时,眼睁睁看着撞死在自己眼前树上的,就像老天可怜她没吃的一般,送来的珍馐。
那她自然不会客气了。只是碍着云暄,不敢给他瞧见,只好趁他吃了药睡下时,赶紧料理了,埋在灶间外一处沙土地里。
一整只兔子很快便落了肚,天纨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便打算回去收拾东西,次日一早赶紧回去。
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就是换了衣服戴回面具。
于是,云暄诵完一段经,心里刚刚放下了,一抬头,看见天纨又蹑手蹑脚地回来了,手里还有一把青草。
不一会儿,她换回男装,戴好面具,走过云暄屋时,将那束青草轻轻放在了他门前。
之后,她脚尖一点,腾空而起,朝着山那边而去了。
云暄走出房门,认出那束青草是一种野生草药,名为雪柳,因其长得像柳枝,又覆有一层白色绒毛而得名。
雪柳对于外伤十分有效,捣碎了敷在伤口处,
只是,雪柳只在夏季长叶,持续到冬季。如今只是春季,怎么会有这么茂盛的枝叶?
云暄不由想起有关云映国百花公主的传说。
可使枯木逢春,可使百花盛开,出身高贵,容貌绝美……
难道她是?
又觉得不可能。
一国公主,天子皇妃,怎么可能女扮男装,又怎么可能独自一人在这深山之中却无人护卫呢?
但也唯有这种可能,才能解释她为何在此。
云暄摇摇头,想将这不可能的想法抛却,可又怎么都挥之不散。
云暄看看窗外渐明的天色,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着,只是比起前几日,已经小了许多。
若不出意外,这一场连绵的大雨,将在一两天里结束。
而被山体滑落阻隔在另一边的迎亲卫队,应该很快会来到这紫阳寺,之后朝天辉城而去。
云暄微微一笑,无论她是谁,他们,应该都有再见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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