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凝悠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杨大夫可再诊一次,尤其是关脉处,三息中会出现一次,似结似代的脉象来,恐怕……”
杨大夫依言,重新诊了一次脉,随后也是神情凝重起来。
之前,的确是他疏漏了。
许大夫怒火攻心只是表象,内里怕是有气血虚衰,脏气衰微之征兆!
若不好生调养,许大夫或许命不久矣!
叶凝悠微微叹息一声,说道:“杨大夫,我不熟悉许大夫家中情形,只听许大夫说过,家中有一年幼孙儿。不知杨大夫可否请许大夫的家人,来延医堂一趟?”
杨大夫面色为难,迟疑道:“这……怕是不行。”
“为何?”叶凝悠疑惑的问道。他们理应告知许大夫的家人,也好让他们早做打算。
杨大夫摇了摇头,低声解释道:“许大夫妻子早逝,家中原有一子,也打算继承许大夫的衣钵。差不多是两年半以前吧,他儿子带着自己的长子一起出行,却遭遇意外双双去世了,只留下其妻子和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闻言,叶凝悠不禁沉默了。
也就是说,除却许大夫自己,他家中只余妇孺,在这秦离国,怕是难以撑起事来!
默然半晌,叶凝悠又问:“许大夫没有收徒吗?”
“收过。”杨大夫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许大夫不过是想让他们多学一些东西,也算是磨炼一下他们的心性。毕竟,也没有让他们亲身,上山挖药材去。谁成想这几个眼皮子浅的东西,居然跟着陈明达那个混账跑了!也不知道陈明达,到底许给了他们什么好处。”
原来是这样!
跟着陈明达辞工的,原来不仅仅是打下手的学徒,还有许大夫收的徒弟。
也难怪许大夫病了一场,脸色也一直不好看。这种糟心的事,放在谁身上,谁都不会有好脸色的。
这些人当真是忘恩负义!
而在替许大夫鸣不平的同时,叶凝悠心中的愧疚,不由得又增添了几分。
不是她太过“圣母”,而是这件事终归是“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亡”,是有她的缘故在其中的。
杨大夫见叶凝悠眉头紧皱,不禁开口安慰道:“叶姑娘你还小,也不要想太多了,这延医堂总归是还有我,和其他几个老头子,替许大夫撑着,不会让延医堂就此败落的。”
叶凝悠无言的施了一礼,谢字却是说不出口。只因她没有任何立场,也没有什么身份,来代替许大夫谢谢杨大夫等人。
待许大夫醒过来之后,他自嘲的笑道:“真是老了啊,经不起事了,竟然能因为那么个东西,把自己给气晕了过去,真是不服老不行!”
来给许大夫送汤药的,正好是小路子,只听他笑嘻嘻的说:“许大夫还老?我爷爷那才叫老呢,整天路都走不上两步,到哪儿都得人扶着。”
“臭小子,你爷爷要是听见你这么说他,非但打你不可。”许大夫拍了小路子后脑勺一下。
小路子放下汤药,说了一句“那也得能追得上我才行”,然后就飞快的跑了出去,只留下许大夫望着那一碗汤药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