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阿史那都贺闻言点点头,说道:“从那时起,我便开始谋划起了这件事情,若我想要归顺大唐,首先要除去的便是我那手握重兵又对陈将军深恶痛绝的堂兄。”
“可依我来看,你那堂兄对你却当真是很有一番兄弟情义啊。”陈桥说着,难免想到当初自己威胁克利可汗,若他胆敢自尽,便将所有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全部斩尽杀绝之时,克利可汗那真切的愤怒与憎恶。
无奈地笑笑,阿史那都贺继续说道:“那又如何?我总不能因为这一份兄弟情义,便拉着草原上的所有百姓还有勇士去给他陪葬。”
“若叫克利可汗知道大汗的良苦用心,想必定是难以接受。”陈桥摇着头说道。
“如今堂兄手中那五十万大军已经尽数死在黑龙军手上,堂兄也已经身受重伤,至于我那早已经偏执成狂的母亲,我自是不会让她来坏我的事。”阿史那都贺说道。
听完这些话,陈桥登时便对着少年有了新的认识,先前还觉得他并不想颉利的儿子,如今看来,若论这份心狠,他倒真是像足了当年的颉利可汗。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说定了每年突厥要向大唐进贡的银钱还有牛羊马匹之后,陈桥和阿史那都贺便一起走出了毡帐。
等在外面的各部族首领提心吊胆地看向两人,只怕阿史那都贺和陈桥会谈不拢,不过瞧着两人面上的表情,一时间都放下了心来。
“那我便等着陈将军的好消息了。”
积郁多年,阿史那都贺终于能吐出那口积压在他心口多年的郁结之气,整个人看起来都明朗的不少,不再像先前那般阴鸷。
“大汗放心,我一定让将士快去快回。”陈桥说道。
听到两人的话,各部族首领登时便纷纷露出笑意,只是刚想走上去凑几句热闹,便被站在陈桥身后的沈勇达那一脸的煞气给吓了回去。
都说黑龙军中有一大将宛如恶鬼降世,如今一看沈勇达这架势,各部族首领便知道这大将说得定然就是沈勇达了,瞧着凶神恶煞的模样,倒也还真是名不虚传。
虽说阿史那都贺已经表明归顺之意,不过在事情还未尘埃落定之前,陈桥却还不是太过放心。在李世民的旨意到达之前,他还得提高一些警惕才行。
“大人,”从王庭出来之后,沈勇达走到陈桥身边,瞥一眼四周始终对他们心存畏惧的突厥百姓,说道:“您说这劼力可汗可是当真愿意归顺?”
陈桥不着痕迹的扫了四周一眼,低声道:“照方才的情形来看,这劼力可汗想要归顺大唐想必早已经不是一两日了,况且看那些部族首领的模样,也不像是假意归顺的样子。”
闻言,沈勇达不免点点头,“属下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这心里却又总怕这是他们的一个计策。”说着,沈勇达一张脸都皱了起来,他想来最是不耐烦那些阴谋诡计,他宁愿在战场上厮杀个三天三夜,也不愿面对哪怕一个阴谋诡计。
陈桥笑了一声,“怕什么?即便是有什么阴诡之策,咱们黑龙军难道还奈何他不得?”说着,陈桥又扭头朝着阿史那都贺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见少年仍旧在微笑看着自己,于是冲着阿史那都贺挥挥手,“静观其变吧,我瞧这个年轻人不像个没脑子的蠢货。”
既然陈桥都这样说了,沈勇达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不过心中却也打定主意,这段时间之内一定要好好留心这些突厥人,若他们当真包藏祸心的话,自己定要将他们全都碎尸万段。
突厥王城外,黑龙军很快便安营扎寨下来。
先后给长安和朔州去了一封信,陈桥便每日优哉游哉地等起了李世民的回信。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阿史那都贺几乎每日都会去找陈桥说话,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突厥这位年轻的大汗,对陈桥很是敬重,有时甚至连部族之间的纷争都想要让陈桥来帮忙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