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之后,洛安城外的樟林客栈里,气氛变得微妙而且诡异。
七杀堂的三人在这里养了伤,同时他们也在照看那福大命大的两人,慕容华信用了金乌子的夜光杯保住了司幽子夋的命,可是那楼塌下来的时候,他们还是受了重创,虽然从暗河逃生,但也足足昏迷数月之久。
“小惜啊,你快上楼看看,给人家盖盖被子,天冷了,小心染了风寒。”正在抽着水烟的沈独欢喊道。
此时已经是深秋之际,如今新帝登基,但是有老国公把持朝政,国泰民安,而对外更有白芨猛将征战赫纥,屡战屡胜,他们三人老伙计占了这个不起眼的小客栈,给了那老板一笔钱,然后自己留下来当老板。
“嗐,他反正死人一个,咱们干脆趁夜把他给埋了,省得浪费精力。”慕容惜在柜台前忙着算账,言语中透着生意人的精明。
正在玩骰子的白小五跟李三娘回头看了看她,面面相觑,只得无奈摇头。
“唉,看来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李三娘惋惜叹道,现在这客栈可是慕容惜的天下,只可惜,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当然也不记得司幽子夋是谁。
“不记得了也好,省得要死要活的——”白小五嘟囔道。
“喂喂,你们俩又嘀咕着什么了?别以为仗着年纪大就可以不干活啊,看看这个月的支出收入,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得饿死!”她气愤道,完全是一副市侩模样。
“我叫你去你就赶紧去!窗也没关呢!快下雨了!”沈独欢教训道,他也隐去了慕容华信这个名字,从此她不是慕容惜,而他也不是慕容华信了。
慕容惜磨磨蹭蹭的,她不情不愿的上楼去,等她开门进去时,外面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而那床榻正好靠窗,此时床上躺了足足四个多月的人已经被雨水给打湿了一身。
“哎呀妈呀,完了完了,爷爷又该骂我了——”她赶忙拿起毛巾跑过去,手忙脚乱的关上窗子,随后胡乱给那个人擦了擦,动作粗暴敷衍。
却不想,那沉睡了数月的人,被这场秋雨一淋,又被她这么胡乱一顿蹂躏,他竟然悠悠转醒。
“咳咳——”慕容惜正趴在他的身上四处给他擦干雨渍的时候,听到他干涩的咳嗽声,吓得她立马跳了起来,警惕的盯着那床上的人,一面好奇,一面却不敢动。
只见那床上的人咳了一阵,然后缓缓睁开眼睛,他转头看了看慕容惜,不禁皱了皱眉头,随后他一声不吭的起身,本能的伸手捂住自己的腹部伤处。
屋子里很安静,他抬头看着她,却不说话,慕容惜也瞪着他,无话可说,大眼瞪小眼的。
“这位姑娘,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司幽子夋忽然困惑的开口,他的声音醇厚沙哑,带着七分的疑惑,和三分的淡漠。
慕容惜愣了愣,随后困惑的问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皱眉,表示不解,“我该记得什么?”他看着她,却反问道。
“呵呵,那、那你该不会不给钱吧?”慕容惜笑呵呵的试探道——她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司幽子夋一愣,双眸却紧紧地看她好一会儿,那眼神像盛夏的天空一样苍渺寂寞,“呵呵,姑娘,你该不会是劫财的吧?”过了一会儿他轻笑道,眼中恢复冰凉淡漠。
“嘿嘿,你这是什么话,我要是开黑店的,对你也该是既劫财又劫色啊——”她嘿嘿一笑,笑容狡黠道,那双笑弯了的眼睛像天上的新月一样。
“敢问姑娘芳名?”他又淡淡笑道。
“沈惜。”她回答,“大家都叫我小惜。”
“为何不叫惜儿?”他好奇,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
“小惜跟惜儿有什么区别?”她翻了个白眼道,“不过你要是喜欢就随便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