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雨轩 > 经典短篇 > 止狩台(第二部) > 第四十三章 己任

第四十三章 己任(1 / 2)

第四十三章

己任

暗夜深沉,唐瑜还在书房里写上疏——一卷动笔半年还没完结的疏,一卷比他写的任何文章都艰难的疏。三更过后,响起敲门声,唐瑜拿空白宣纸把文稿遮挡了,方道:“进来。”

门开处,唐晋进来禀道:“二郎,邻家徐言请见。”

唐瑜问:“徐言?”

唐晋道:“是。”

唐瑜道:“请进来。”

唐晋退回门口,又忍不住道:“二郎,你当真要见他?”

唐瑜道:“如何不见?”

唐晋贴身陪侍唐瑜多年,早也养成了谦和的秉性,只这一回,他懑然道:“自从唐公出事后,徐公和两位公子每日从门前过,我们行礼招呼全装听不见,生怕株连到他家去。那徐家奴每回扫街,都故意把落叶堆到我们门口来,后来二郎复职,徐家奴又来帮我们扫地,外人都说,‘唐家是兴是败,看徐家奴的脸色就知道了’。徐言五年没登我家的门,此番前来,必是有事相求,二郎理他做什么?”

唐瑜道:“他五年不上门,今夜迈过唐家的门槛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我们应当有礼有节请进来。”

唐晋只好应了,须臾,引了徐言进门。徐言还牵着一个六岁的童子,笑指唐瑜道:“这是唐家二叔,你还认不认得?”

那童子摇头,唐瑜含笑上前,蹲在童子面前牵他的手,道:“邻家幼儿已长大矣。”

童子便叫了一声:“唐二叔。”

唐瑜应了,问:“徐小郎近日在读何书?”

童子回:“学到《论语·宪问》了。”

唐瑜笑道:“可巧,我也正在学此篇。”

童子问:“二叔学到哪里了?”

唐瑜道:“子路宿于石门。”

童子便诵道:“子路宿于石门。晨门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

唐瑜赞赏了童子,从笔山上取了一支诸葛笔送给他,道:“徐小郎聪慧伶俐,他年成就必不在祖、父之下。”

童子躬身谢了,徐言道:“你且出去逛一逛,我和唐二叔有话叙。”唐瑜便叫进唐晋来,叫他领童子去庭院玩耍,唐晋带了童子出去,唐瑜和徐言分宾主坐了。

徐言先道:“唐公遘罹之时,偏逢我家祖母辞世,忙于张罗凶事,竟误了悼唁唐公,于是外间有人传,说我徐家见风转舵,趋炎避凉。我家秉承祖上‘止谤莫如自修’之训,未加一句辩白,只是从此不好与唐家兄弟相见,生分至今。若我今日不来,二郎也绝不会登我徐家门,是不是?”

唐瑜道:“倒有几回想去找你论诗,又被俗务绊住了。”

徐言道:“我也是杂事缠身,许久不曾开卷了。”又问,“三郎在不在?”

唐瑜道:“他在校军场,难得回家一次。涅火军征了新兵,他便成了老兵,要做表率。”

徐言笑道:“从前有大唐相、大唐将,只怕将来还有小唐相、小唐将。”

唐瑜摇头笑道:“官场战场皆凶险,谁都是如履薄冰,何敢奢望将来。”

徐言便道:“说到官场,我才听说了一件事。”

唐瑜问:“什么事?”

徐言道:“说是二郎驳回了工部的文书。”

唐瑜笑道:“风声流传倒快。”

徐言道:“是为重建永阳街吗?”

唐瑜道:“是。永阳街验收不过,还须大修一回,只是又苦了七百家百姓。”

徐言道:“百姓又要等多久?”

唐瑜道:“两月。”

徐言道:“大修一条街,两个月是不是太紧?”

唐瑜道:“已经耽误了许多时日,再也拖延不起了。”

徐言长长品了半盏茶,后道:“二郎可曾替那工头想过?”

唐瑜问:“什么?”

徐言道:“这回重修,户部一文钱也不会掏,全要工头自己负责。他要在十日内重聚资金、重组人力来办这件事,不容易。”

唐瑜道:“他本该秉持工匠操守,做好这件事。既没做好,自然要承担后果。”又笑道,“你今夜是为工头说情而来?他纵有些家业,终究是工商一层,如何与徐家有纠葛?”

徐言道:“徐言是受人之托。”

唐瑜问:“受谁?”

徐言不答,另道:“我并不认识那工头,听说他连名字也没有,只有个绰号,叫花鳞蛇。也是穷困出身,生在芦州东北,五岁时,父亲让沼泽吞没了,七岁时,半州瘟疫,母亲也死了,从此流浪乞讨为生。他是苦怕了的人,如今虽然拼出了头,却养成了唯利是图的劣性。这件事,自然是他错了,却还有弥补的余地。”

唐瑜问:“如何弥补?”

徐言道:“二郎姑且签一个验收合格,先让百姓搬进去,那住房一时半会儿绝不会出事;再容他慢慢筹措资金,逐步把该修补的地方修补了,一则不耽误百姓搬新居,二则给他将功补过的机会,岂不两全其美?”

唐瑜道:“让百姓迁住危巢之中?笔重千斤,唐瑜签不下去。”

徐言道:“那二郎的意思,是一定要花鳞蛇付出代价了?”

唐瑜道:“承建永阳街,其利厚,其责亦重,他接下工事之时,当有敬畏之心。”

徐言又道:“二郎认为我是为花鳞蛇而来,却不知我也是为你而来。工头固然卑微,只是打一条河蛇容易,只怕牵出一条海龙来,不好请回去。”

唐瑜笑问:“何方来龙?”

徐言欲言又止。

唐瑜道:“‘知其不可而为之’这句话,你我四岁就会背了,如今又传教于后辈。这是我们希望子孙懂得的圣人之道,难道自身不该践行吗?”

徐言无言以对,许久礼道:“我早知今夜是白来,却又不得不来,冒犯之处,二郎见谅。”

唐瑜还礼道:“今夜得与老友再会,是平生快事。”

徐言便出了门,唤回庭前玩耍的儿子,向唐瑜告辞。唐瑜亲送父子二人出了唐府大门,又唤:“徐言。”

徐言回身,听唐瑜道:“云消雾散之后,唐瑜还想去徐府坐一坐,和你如旧年一样,弈月下棋,赏庭前花,如何?”

徐言躬身道:“随时恭候。”唐瑜也回礼,两厢作别。

当晚,骆加川拿着被驳回的文书去找了工部尚书杜鹏程。杜鹏程听完头尾,道:“唐瑜秉公办事,也不能说他做错了。”

骆加川道:“是没错。”

杜鹏程道:“错的是徇私舞弊的我们。”

骆加川道:“是错了。”

杜鹏程道:“可我们难道是为了自己?花鳞蛇贪多贪少,工部没拿到一个铜子儿!”

骆加川道:“他得了利益,和我们没半点关系;他若被处罚,我们却要倒霉了。”

杜鹏程道:“说来说去,还得叫唐瑜回来签字才行。”

骆加川摇头道:“我看他的神色,怕是难以说动。”

杜鹏程道:“是人总会有弱点,我们揪住弱点打,就能打动他。去叫开元府的秘书丞来问问,唐瑜的弱点在哪里。”

三更天后,陈金石进了尚书府,他早和工部暗通了气,见面便道:“卑职尽力了,没有蒙混过去,尚书休怪。”

杜鹏程摇摇手,道:“耍伎俩,本就比做正事费周折。一计不成,咱们再生一计便是。我请你来问一问,你和唐瑜朝夕共事,可知道他有何喜好?”

陈金石道:“除了在办公厅养了一缸鱼和一只狸奴,不曾见到别的爱好。”

杜鹏程便道:“那就去寻几尾名贵鱼来,给他送去。”

陈金石笑道:“唐瑜在闲暇时也曾和卑职谈论鱼经,听他的语气,这世间各色的珍稀鱼,唐家都曾藏豢过,只怕市面上那些他瞧不入眼,就是此刻去东海找,也来不及了。”

杜鹏程问:“那他爱不爱金银?”

陈金石道:“尚书说笑了。唐之弥当年就是因财遭殃,唐瑜无论如何也不会碰这条线。”

杜鹏程又道:“他是少年公子,想必恋色?”

陈金石道:“家中只有一妻,不纳妾,不收媵,不养外宅妇。”

杜鹏程笑向骆加川道:“这日子可少了许多乐趣。”

骆加川叹气道:“妾媵要争宠,外宅要哄钱,多了乐趣却也少了清静。”

杜鹏程拊掌道:“骆郎中这话,一听便有内情。”

骆加川便笑了。

杜鹏程在心中盘算半日,又道:“官场中人,倘若不爱财也不贪色,其志了得。唐瑜在开元府如何办公的?”

陈金石道:“朝夕无懈,慎始慎终,深受端木相公器重。”

杜鹏程将桌子一拍,道:“专心前程,这就好办了!”起身在堂中转了几圈,叫进家奴来,吩咐,“速速备马,我要去天官府上。”

天官便是吏部尚书,主掌人事变动,陈金石明白了,眉开眼笑拱手道:“祝杜尚书马到成功!”

四更时分,杜鹏程进了天官府。吏部尚书文道权早已睡了,听说冬官深夜来访,只好从床上翻起来,穿衣戴冠,把人迎进书房。文道权事先不知道永阳街这段故事,听杜鹏程阐明原委,拈断了好几根胡须,终于道:“这件事交给我。明日我叫唐瑜来谈谈。”

次日一早,文道权亲笔写了请帖,命家奴送去唐府,家奴去了回来,手中拿了唐瑜的回帖,道:“唐瑜应了文公的晚宴之邀。”

文道权下班回家后,安排厨司做了小巧别致的三菜一汤,布置在水榭中,唐瑜准点而来。两个见面,唐瑜先行礼,称:“唐瑜拜见文尚书。”文道权笑眯眯道:“今日没有上司下属,是我和鸣玉小友偷闲小叙。”唐瑜道谢,坐了客席,文道权坐主席。

一旬酒毕,文道权夹起一筷在笋汤中滚过的河豚片,蘸了橘醋入口,道:“前几日,文府后门的锁坏了,请了锁匠来看门,好打个纹样相配的锁来换。我正巧无事路过,便与那锁匠交谈了几句,问他近日生意兴不兴旺,那锁匠却说,这两年在开元城找不到顾主了,打算迁家去别州做生意,鸣玉知不知是为何?”

唐瑜便回:“请文公告知。”

文道权笑道:“那锁匠说,开元城的治安一年比一年好,扒门翻窗的窃贼都没了,大家白日出门不上锁,夜间睡觉也不上锁,哪里还有生意可做?唐鸣玉做府尹三年,便把开元带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升平境界了。”

唐瑜道:“是开元武侯日夜巡守之功。”

文道权道:“我做官三十二年,看得明白:但凡功让于人、责揽于己者,必贤;功归于己、责推于人者,必奸!小吏执行得力,是上司统领有方,鸣玉,我该敬你一杯。”

唐瑜不好推辞,便饮了。文道权道:“从前天下流传一个说法,说今世有四公子:焉之唐瑜,凉之宋醇,洛之渊泓,项之秋藏。这几年,已甚少听见此说法了,为何?宋醇自不必说,至今流亡不知所踪;林渊泓当在史书中有一传,可惜未能善终;秋藏,当年侵略大焉时风头极盛,只是败于西项宫廷之变,多少年不曾有他的消息,只怕已泯然于世矣。如今四公子只剩鸣玉,青年才俊,长风万里不可估量。”

文道权说完,又举杯相邀,唐瑜婉拒道:“唐瑜稍后还要入宫为圣上侍讲,不敢多饮。”

文道权恍然道:“我竟忘了。教授天子是正事,不可贪酒误了。”便放下酒杯,用公筷给唐瑜添了几丝从鹅肚里蒸出的松茸,又问,“圣上的文章写得如何?”

唐瑜道:“初学写作,尚有雕字绣辞的瑕疵,不过布局有大眼界,足见天子之资。”

文道权道:“都是这样过来的,刚提笔的时候,恨不能把一切辞藻都堆砌上去,要几时学会删繁就简,通畅文气,几时便算悟了道。”

唐瑜应道:“正是。”

文道权又道:“从古至今,为帝师者,都要加封一品太傅,大约因为你太年轻,所以太后和圣上还不曾提这一桩。如今你做了帝师的工作,却没有帝师的待遇,我倒有些不平,改日一定上疏,给你要一个名分。太傅之位固然难当,我先争一个二品太子太傅来,如何?我追随先帝和太后多年,倒还有些面子,太后和圣上必允。”

唐瑜忙放筷谢绝道:“唐瑜微才末学,得侍天子读书已觉天恩难承,绝不敢奢求晋爵。”

文道权便假装不悦,道:“年轻人要有上进之心,就是别人不提,自己也该争取才是,如何推托呢?”

唐瑜道:“果真是浮才不堪实位。”

文道权连连摇首,吃了几口菜,又道:“你若不爱虚衔,那我另给你一个实职——调你来吏部做侍郎,如何?开元府虽好,到底是地方,吏部却是中枢,三年五载之后,我是要告老还乡的,届时你来做天官,除了宰相,谁出其右?”

唐瑜笑着告了膳毕,问:“文公今夜要为唐瑜连升两职,唐瑜不胜惶恐。是不是唐瑜在开元府失职,非调离不可?”

文道权忙摇手道:“鸣玉多心矣。”

唐瑜便离席道:“若文公无事相告,唐瑜请告退。”

文道权把一尺长的美髯捋了又捋,道:“此刻还是龙朔宫用膳的点,你不必着急去。”

唐瑜便坐了回来,也不开口。

文道权道:“你是聪明人,该知道我的良苦用意。”

唐瑜便问:“是为永阳街之事?”

文道权点头。

唐瑜道:“做土木的工头,如何请得动天官做说客?”

文道权道:“我何曾认识他?是工部尚书杜鹏程昨夜找到了我,要我拿这张薄面在你这里碰碰运气。”

唐瑜道:“原来工头是杜尚书的人。”

文道权道:“若是他的人,他自己解决去!可惜,他也是受人之托。”

唐瑜心中诧异莫名,问道:“文公,这工头究竟什么来处,何以让工部的官舞弊,开元府的吏掩护,三家高官为他说情?请明示唐瑜。”

文道权叫奴婢们出去了,水榭中只剩他二人,方道:“我且和你说一个故事。十二年前,除夕夜,有个五岁童子在开元城中看花灯,随行的家奴虽多,个个都是偷懒贪玩的,一不小心,让那童子走丢了。童子误打误撞,钻进了城东一条小巷,东走西走出不来,于是心急乱跑,却又在拐角处给一辆马车撞了,立时肋骨断掉三根,人也昏了过去。那驾马车的人知道闯了大祸,若让童子的家人逮住,不是赔钱就是赔命,也慌了神,他看四下无人,索性把童子抱到车上,打算拉去城外扔掉。”

唐瑜摇首道:“人心竟凉薄至此。”

文道权道:“除夕当夜,城外人要进城观花灯,城里人要出城烧纸钱,城门是不关的,卫兵们也查得松懈,那马车顺顺当当就出了城,把童子拉到了未离原上的一处乱坟岗。车夫把他扔在一座老坟后头,生死不管,转身就走。眼看那童子就要不明不白死于非命,谁知苍天有眼,这一幕叫一个人看见了。”

唐瑜问:“谁?”

文道权道:“那个工头,花鳞蛇。”

唐瑜便不应了。

文道权道:“花鳞蛇那时是个乞丐,讨了几个州的饭,讨到了未离原。他知道除夕当日,许多人都要上坟祭祖,少不了孝敬些瓜果酒肉,于是来坟场候着,等夜晚人走光了,悄悄去坟头搜罗食物,偏巧不巧,撞见了车夫扔下那童子要逃,他还有良心,先拦下车夫不准走,又去查看那童子,发觉还有气息,便逼着车夫拉童子去找医人,那车夫先是不肯,被花鳞蛇打了一顿,车夫才无奈把童子抱上车去寻医,花鳞蛇一路跟着,天明后,在一个村子里找到了一个土医工。”

唐瑜问:“童子得救了?”

文道权道:“得救了。那童子家不敢声张,只铺天撒地悄悄寻人,天明后找到这村子,把童子接了回去。那车夫不必说,一家十口消失得干干净净,连当夜随行的家奴也死得差不多了,唯独花鳞蛇,从此得道升天。”

唐瑜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问:“究竟是谁家童子?”

文道权的长髯抖了一抖,道:“是恭王的嫡长孙,卫煦!除了当今天子,他便是皇家最重要的一脉!”

唐瑜惊道:“恭王?”

文道权道:“正是恭王!”

榭中顿时沉寂下来,只闻窗外水漾之声。那皇室卫家,原本昌盛,可接连三四代的变故之后,人丁凋零,如今最亲近的血缘,只剩天子、恭王和卫煦,花鳞蛇救下的是卫煦,是以连唐瑜也大受震动了。

半晌后,文道权缓缓道:“花鳞蛇从此进了恭王府,当了一名王府侍卫。三年后,他在开元城混熟了,不知怎的找到了包工的门路,收入比做侍卫丰厚得多,恭王便放他出来,由他去做,又在暗中相助,所以没费多少年月,花鳞蛇成了开元城最大的工头,这回包揽永阳街的生意,是恭王授意杜鹏程给他的,如今卡在你这里,花鳞蛇要吃大亏,恭王便有些动怒了。”

唐瑜明明已住了筷,却又拿起酒壶来,给自己斟了一杯。

文道权语重心长道:“鸣玉,我无论如何,比你多吃几年皇粮,你要听我一句劝:千惹万惹,休惹了皇家,那几百年的根基长在那里,我们动他是蚍蜉撼树!花鳞蛇算什么东西,值得为他得罪恭王?你且把那验收文书签了,放他一马,恭王自然记你的情,他是先帝的叔叔,天子的叔公,他若要撑你,什么事不好办?”

唐瑜道:“若他年永阳工事败露,凤阁和御史台追查起来,问唐瑜为何在文书上签字,唐瑜该如何回答?”

文道权又开始捻须,道:“百姓也好,上头也好,我去平息,我不行,还有恭王在,你大可放心。”

唐瑜又道:“若天子知道了,又该如何?”

文道权不解,问:“什么?”

唐瑜道:“若天子知道每日给他授课的老师,为官渎职,为人屈节,这老师还有何面目站在御书房中,教天子立身成人?”

文道权的脸变了色。唐瑜避席将文道权一拜,道:“百姓也好,百官也好,都对唐瑜寄予厚望,望唐瑜教出一个明君圣主,引领国家复兴。唐瑜夙兴夜寐,唯恐辜负了天下重托。唐瑜才华不拔于群,只愿德行不亏,入宫见天子不惭,入世见苍生无愧。文尚书今夜的劝诫,是对唐瑜的保护,唐瑜心中感激,只是劝诫之事,唐瑜万难从命。”

文道权的手握着胡须一动不动,许久方道:“鸣玉请去,明日回我的话也不迟。”

唐瑜道:“唐瑜言已出口,再无收回。”

文道权点头不语,唐瑜便行了别礼,出榭而去。

文道权却动不了身,坐在席上发起呆来,片刻之后,杜鹏程从外面进门,问:“文尚书,事情如何?”

最新小说: 贝海拾珠 纯原乡 遇到梦 椿与冬 我的明恋是暗恋 从紫罗兰开始的无限穿越 不知风吹向何方 我们的故事清溪 小窦日记 亚橘的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