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洸像上次代天阅兵一样,登上了定远舰,拿着望远镜巡视着海面上的动静,只不过与上次面子工程般的阅兵不同,这次北洋水师是倾巢而出,真实的实战演练。
丁汝昌跟刘步蟾站在载洸后面,面面相觑,他们此刻内心还在揣测,但他们想不明白,这位贝勒爷如此大费周章,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而载洸也是不动声色,任由他们猜想。他仔细观察了各舰的位置后?转身朝两位水师指挥官说道:“先演练阵型吧。”
“遵命!”
说完,丁汝昌便登上了舰桥的指挥塔,指挥着各舰有序地展开队形。将“鱼贯小队阵”、“雁行小队阵” 、“鱼贯纵阵”、“犄角鱼贯阵”等战斗队形演练了一遍。
丁汝昌望着井然有序的舰队,内心颇为得意。正在他以为能受到载洸的一番称赞时,没想到载洸却阴沉沉地冒出了一句:“表面文章,华而不实。”
丁汝昌连忙下跪说:“今日演习,全是按照章程和往日练兵程序来办的,汝昌如有指挥不当之处,还请贝勒赐教。”
载洸笑了一下说:“是!你是指挥得不错。你这舰队的战斗队形,排得太好,太整齐了。我看着它们,就像在看一幕早已知道剧本的戏曲一样。
什么戏子,什么时候出现在戏台上,会说什么话,做什么样的动作,早已了然于心,都是按部就班,预先设计好的。
可是,指挥海战不是听戏曲,敌人也不会乖乖地站在那里,等你把戏唱完再向你开火。
海战的战斗队形,最重要的还是讲究灵活应变,快速出击,谁先掌握了先机,谁取胜的机会就越大。
章程?程序?那都是狗—屁东西!如果实战演练,只是这样简单地将舰队队形排一遍,讲究队形的整齐、雅观,而不管实战效果究竟如何,岂不是相当于纸上谈兵?
朝廷有人说你只识弓马,不懂水师,今日一看,此话并非空穴来风。”
丁汝昌听着这话,觉得有些羞愧,不敢抬起头来,“贝勒一番话,让属下羞愧难当。”
“起来吧,在这儿你才是主帅,就该拿出点主帅的威仪来。”
丁汝昌起身回话说:“是,属下今后定当勤加操练,不辜负贝勒一番教诲。”
载洸并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北洋水师虽然一身顽疾,但也不能把过错全都推到你一个人身上。
你是淮军旧部,既没有留过洋,也不是水师学堂出身,让你担当如此大任,能做到这份上,实属不易。
你担任水师提督这么多年,对海战也有耳濡目染,但是现在交出来的这份答卷,显然是不合格的。
你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过失了,也当知耻而后勇,别辜负了李中堂跟朝廷对你的一番信任啊。”
丁汝昌原本以为又要遭受一番斥责了,没想到这会竟然还能听到这样鼓励的话,不由得心生感动。“丁汝昌担任水师提督多年,贝勒这一席话,是最让属下动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