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在医院里住了十几天,出院那天阳光晴好,透过大树的枝叶斑驳了一地。
钟意下车后拒绝了季尧川的搀扶,自己在花园里走了走,呼吸新鲜空气。
她发现,在背阴的地方,有一块新整出的土地,四周用白色栅栏围成了心形,里面则生长着一寸高的嫩嫩的小叶苗。
“那是什么?”
站在她身后的季尧川说:“铃兰。”
她看了他一眼,举目看过去。
“我看有人送了你铃兰花,就自己种了一块儿。”
钟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想不到,你还认识铃兰花。”
铃兰不比玫瑰百合那些,平日里花店里都不多见。
季尧川这样粗枝大叶的男人,竟然能认识,真的让人刮目相看。
似乎看懂了她眼里的疑问,季尧川说:“以前在国外的时候,看到有人种,雪白一片,味道很好闻。”
说到这里,他看着她,“跟你身上的味道很像。”
铃兰,是钟意妈妈最爱的花。
以前她们的家里就种着铃兰,不过是盆栽的,爸爸从来不假别人之手,都是自己亲自照料。
从小,钟意闻惯了这种味道,所以在妈妈去世后,她一直用这种味道的精油。
现在,她闻了闻自己身上,最近她在医院里过得像个苦行僧,不用精油泡澡,连护肤品都是简单的水乳,还有个屁的味道,哪里来的铃兰香,他鼻子有问题吗?
不过她没反驳,只是问:“这个季节种,会开花吗?”
“可能吧。”
钟意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回房间。
看着她的背影,季尧川皱起眉头,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胸口闷的慌。
钟意上了楼,在楼梯口踌躇了一下,然后推开了主卧的门。
在住院之前的那几天,她一直自己住在次卧里。
主卧还维持着他们以前住的样子,甚至在床头柜上还放着她的一个卡通发圈儿,也没人收拾。
她走过去,拿起来绕在手腕几圈,又拿下来。
季尧川跟着进来,忽然伸手,从背后抱住了她。
他们俩个,没有爱,却有最亲密的身份。
钟意的身体一僵,却没有推开他。
细长的手指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她幽幽的说:“季尧川,我心里很不舒服。”
他把下巴搁在她脖颈间,轻声说:“我知道。”
她忽然转过身来,静静看着他。
这些天,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痛情绪里,从来没正眼看过他。
现在看去,发现他瘦了不少,人也更沉默了。
他本来就沉默,现在俩个人就算在一起半天,也不会说几句话。
抬手,她摸了摸他的脸。
男人握住了她的手,一根根跟自己的手指交缠在一起。
有人说,手指直通心脏,现在季尧川终于感觉到了。
一股颤栗从手臂直通道心尖儿,他轻轻颤栗着,从来没有过的缠黏情绪像细丝一样,缠绕着。
他另一只手抱紧了钟意,低声说:“你好好在家养着。”
钟意不想死,自然也不想等老了这里疼那里痛,就点头,“好。”
“想吃什么?”
钟意头靠在他胸口,心说这些天,这男人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了。
大概别的,也无话可说。
“不想喝粥和汤了,我想正常吃饭。”
“好,我让张嫂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