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往事再被提起,骆昊介的思绪陷入了那些混乱的过往中,痛苦、纠结和厌弃的情绪一一从脸上闪现过。
良久后,他才慢慢将自己抽离,强自镇定下了心神。
“此事干系重大,等我几位师弟忙完之后,我们一同商讨。”
淳州之事,若放任其发展,真养出了一州的药人,到头来最伤的必然是分布在各地的杏林堂门人。
骆昊介知道其中利害,早有插手之心,不过一直没什么合适的机会。直到萧雨初被劫掠到这里,他才明白有些人也想借助他的手,将这个已经病入膏肓的淳州好好治一治。
既然殊途同归,那就不妨遂了他的心愿。
躺在床上的萧雨初这几日除了睡,便是喝药吃饭,跟小白蛇大眼瞪小眼。除此之外,再也没旁的休闲娱乐。
前些时候还能去百草门的山上转转,采采药草什么的,而今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空长了一双翅膀,哪儿也去不得。
萧雨初正窝在屋子里自怨自艾时,忽然听见窗口传来一阵很小的叩叩声。
夜幕来临,她白天里睡足了觉,怎么也睡不着时,便觉得这声音格外惹耳。
不过有了前几次被劫走的经历,萧雨初却是变得敏感警惕了不少。她对着肩膀上盘着的小白蛇作了个嘘的手势,随后从枕头下摸出救命用的毒粉,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接近了窗户。
本来还严实的窗户突然被打开了一条缝,萧雨初刚到窗口,有些猝不及防,正想伸手把手里的毒粉撒出去呢,就被一只端着盘子的手给看愣了。
这是什么操作?
半开的窗户被人顶到了头,将窗外站着的人彻底显露在她眼前,瞧见这人的脸时,萧雨初作势要对他吹毒粉,那人便立刻举手做投降状。
“哎哎!小美人,怎么几日不见,你心肠变得这么歹毒,谋杀亲夫啊?”
裴寒这不要命的,来时也不吱一声,萧雨初差点真把他当做夜袭的坏人了呢。
颇为得意得将毒粉瓶子收回去,萧雨初眯眼斥责他道:“你活该,谁让你不走正门的?还大半夜的来,你生怕我不会被你吓到是吗?”
说完,萧雨初还觉得自己挺委屈的,她别别扭扭地斜了裴寒一眼,带着几分酸气嘀嘀咕咕地抱怨道:“还说我呢,你才是没良心的吧?这么多天了,也不说、来看看我……”
被抱怨的男人不仅没有不开心,反而露出了一脸的傻笑。他把盘子放在窗台上,便两条胳膊都撑着窗框,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她,问道:“想我了啊?我跟你说,我很早就想来了。是你师父师叔们防我就跟防贼似的,我一说要来,他们就想方设法的支开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看我不顺眼!”
其实裴寒心知肚明,可他就是想跟萧雨初抱怨几句,他急需要知道萧雨初是个什么态度。
而对感情迟钝的萧雨初浑然不知自己已经一颗心偏向了裴寒,听他这么说,也诧异地微蹙着眉头,尴尬道:“有吗?我师叔们虽然性格迥异,可心肠都是好的,当之无愧的医者圣手,你肯定是哪里得罪他们了。平时说话别那么刻薄,就你这样的,也难怪别人会不给你好脸色。”
裴寒无辜得很:“我也心肠特别好,你瞧、我这不是给你送点心来了吗?这几日不见你出房门,一猜你除了睡就是吃。”
光滑洁白的磁盘里叠放着淡绿色的糕点,方方正正像是用模子刻出来的,上面还印了朵花,最上面撒了一层薄薄的细粉,嚼在口中却一点都不觉得磨舌头,反而入口即化。
裴寒在这上头是花了心思的,他知道萧雨初嘴巴不挑,什么样的苦都能吃。可近日她天天喝药,日子已经够苦了,偶尔甜一下是会记在心里很久的。
他就是要她记得这份甜,往后吃苦了,才会懂得朝他哭着要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