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母亲?”笑笑茫然的摇了摇头,“我只是听她说,她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她没有父母,也没有家,很小的时候,她就自己一个人生活。”笑笑难过的说道。
太和大师不再言语,他若有所思着,但旁人却全然不知他内心的想法。
静修带着几个和尚一块忙活了一整晚,他们连夜将药浴的药材找来,只为了尽早把宁小仇身上的毒解开。
而对于守岁这一毒药的解法,太和大师虽然研制了几种解药,但是却从来还未使用过,并不知道那药到底起不起作用。
太和大师守了一宿,直到那些银针全都变了色,他才吩咐和尚们把宁小仇抬进那浴池之中,让她泡着。
天亮之后,陌尘与昙鸳便起了床,经过昨夜一夜的休整,他们的体力已经恢复,精神也好了许多,当他们一大早赶来静思堂的时候,却发现丁全早就已经守在了那里。
“笑笑姑娘呢?”陌尘问道,他们的任务就是伴随笑笑左右,直到朱炎啸归来。
“她在里面睡着呢,太和大师特允的。”丁全垂头丧气道。
陌尘昙鸳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后不由得问起来,“那宁小仇情况怎么样?太和大师怎么说?”院落中一如既往的宁静,和尚们有的在扫雪,有的在给院子里的梅花剪枝,各自忙碌着。
“人还没醒,大师说已经给她服了解药,要是这两日再不醒,那人就没了。”丁全说着说着,几乎快要哭出来一般。
昙鸳却不解道,“哎我说,你怎么就对那宁小仇那么忠心耿耿呢?她就算真的死了,那也怨不得你啊,想想这一路,不只是你,我们俩可都尽力了,她要是真的死了,那只能说命不好,你也用不着这幅模样。”
对他们来说,能把宁小仇送到太和大师的手里,这已经很不容易了,接下来的事跟他们无关。
“你们懂什么,要是她死了,我肯定也没命了——”而丁全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想着当初他从上京出来,可是拿着命对静妃发誓的,一定要把她救活,要是宁小仇死了,那他只能自我了结,好给静妃一个交代。
“呵呵,真是搞不懂,你虽然忠心,但却也蠢得可以。”昙鸳冷笑调侃道。
“哼,要是笑笑姑娘出事了,你们主子能饶了你们不?”而一向忠实老厚的丁全却反驳问道,这一句话堵得昙鸳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陌尘开口制止,“依我看,太和大师好像认识宁小仇,他对宁小仇很是关心,看样子,他应该会全力以赴的。”
“这宁小仇还真是本事不小,竟然跟太和大师有交情。”昙鸳笑道。
“之前钟姑娘说过,太和大师确实不待见她,而且这太和谷里还住着是睿王,她担心这里有诈,所以一直不肯来,但是没想到,太和大师一听说是宁小仇,就肯救人了,难不成他们真的是认识的?”丁全对此也一直困惑。
“哼,管那么多做什么,只要他肯救人,不就行了。”昙鸳冷冷道。
“也是,事到如今,只要太和大师肯救人,那便可,其余的,不必操心。”陌尘点了点头道。
丁全倒也不纠结这些问题,他只要确保钟清初和宁小仇还能活着,这是他唯一关心的事,静妃虽然没有威胁他做任何事情,但是他知道,这件事对静妃十分重要,而她也对他很是信任,他决不能辜负了静妃的信任,所以必须要保住宁小仇。
“你们现在作何打算?这里离上京还有半个多月的路程,你们是打算送笑笑姑娘回去,还是写信让将军府的人来呢?”丁全看了看他们两人,多少有些关心的问道。
陌尘与昙鸳看了对方一眼,此事他们也还没决定,原本打算着送笑笑回将军府的,可是奈何她死活不肯,朱炎啸的命令是必须要护她周全,所以,在她不肯回将军府之前,他们两人必须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再看看吧,这太和谷是个安宁的地方,笑笑姑娘暂时在此处落脚,倒也不是件坏事。”陌尘叹了叹气说道。
这太和谷与世隔绝,是个世外之地,在这里住着,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前提也是得看那太和大师肯收留他们多久。
“我听说九王爷也住在这里,可是怎么没见过?”而一直都在四处张望的昙鸳却忽然好奇的问道。
他们习惯使然,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自然是会暗地里观察的,而从昨晚上到现在,他们已经大概将这院落走了一遭,这里是由四个小院子组成的,地方不是十分大,毕竟是建在山顶上的,围墙外都是千丈深渊悬崖。
这里就如同是一座堡垒一般,但是却雅致清幽,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只不过他们四处查看,这里好像就只住着太和大师,以及几个和尚,冷冷清清的,再没别的人。
“太和谷地域广阔,又不是只有太和峰这座山,那九王爷身份尊贵,自然是会占地自居,不会住在这里。”丁全看了看四周,不以为然的说道。
“据说这太和谷以温泉驰名,整个山谷,都遍布着温泉池眼,有空咱们也去泡一泡?”昙鸳笑着道,他们这数月翻山越岭,饱经风霜的,好不容易能够歇息下来,自然是想要好好放松的。
“你们还是别了吧,那太和大师性情不定,指不定哪天不高兴,就把我们赶下山,所以啊,还是都老实一点,别得罪了。”丁全却不屑的嘟囔道,他们虽然不是一路人,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如今在这太和峰之巅,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谁要是倒霉了,其他人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咯吱——”而说话间,那静思堂的大门却忽然滑开,三人下意识的噤声望去,只见那太和大师面色凝重的走来。
“大师?”三人急忙走上前去问候,“宁姑娘是否醒来?”丁全着急问道。
太和大师脸色很不好看,当走进了,他们才惊奇的发现,他的脸上有几道抓痕,而那头银发也变得凌乱十分,好像是刚刚从鸡飞狗跳里钻出来一般。
“大师你?”陌尘奇怪困惑道,他看了看太和大师脸上的抓痕,那显得倒是有些熟悉,“若是笑笑姑娘冒犯了大师,还请大师见谅,笑笑姑娘她年纪小——”陌尘赶忙战战兢兢的赔罪起来道。
“够了!”而太和大师却没好气的斥道,三人讶异的望着他,不明所以,只见那太和大师满脸懊恼的在廊台上坐了下来,随后拿起水烟袋子,烦躁不已的抽了起来。
“那笑笑还挺乖的,没惹事,倒是你们送来的宁小仇!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乡野丫头!太、太不像话了!”太和大师勃然大怒道。
三人愣了愣,但很快也反应了过来,他们知道这意思应该是宁小仇醒了。
“大师,这么说,宁小仇没死?”丁全欣喜万分道,而那太和大师正在气头上,懒得回话,他昨夜一直没合眼,就想着法子怎么把宁小仇救活,可是没想到,这天亮了,人醒了,但是却冲他发起疯来,想想他一把年纪了,还被个丫头片子揪着胡子打,这说出去,可不丢死人了。
“唉,人在里面呢,醒了是醒了,但这姑娘的气性也忒坏了点,抓着我们就是一顿挠,这不,我们大师也都破相了——”和尚静修无奈的感叹道,他一面说着,一面朝里面努着嘴,说话也不敢太大声,好像担心被人听着了,小命会不保似的。
太和大师满脸的怨怒,瞪鼻子上眼的,看得三人不知所措。
“啊呸啊呸——这是什么玩意儿啊!苦死了!”而正当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那静思堂的大门再次被人暴躁的拉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嚷嚷不断,听起来实在是令人耳根子发疼。
众人看到活生生的宁小仇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子,一头乌黑的及腰长发犹如瀑布一般的披散着,两鬓的发丝松散的用一根朴素的木簪子绾着,乍一看,活脱脱的像个超尘脱俗的貌美道姑。
她双眼瞪圆,黛眉怒竖,那恼怒发嗔的模样,看起来很是不好招惹,笑笑紧张兮兮的跟在她的身后,就像是一个受气的小徒弟似的,满脸惶恐。
“嚯,原来你们都在这儿啊!快说说,这是什么鬼地方啊?怎么到处都是秃驴?难不成是跑到和尚窝里来啦?”宁小仇瞧见他们三人并排站在门外,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后双手一叉腰,口无遮拦的问道。
院子里一众和尚脸色不知道该怎么摆,一时间敢怒而不敢言,陌尘三人羞愧难当的四处赔笑,他们小心翼翼的瞟了那太和大师两眼,发现那大师虽然不说话,可是却气得几乎鼻孔冒烟了一般。
“喂?你们怎么不说话啊?是聋了还是哑巴啦?”宁小仇扬着她那张明艳娇俏的脸,嚣张嚷嚷道。
“唉,看来这半个月来的清净日子一去不复返咯——”昙鸳悄声叹息道,无可奈何。
“依我看啊,她被皇上赐毒酒也不是没道理的。”陌尘也低声搭话。
唯有丁全松了一大口气,看到她还活着,他也就不用想着怎么自杀了,一时间如释重负。
“我看我们还是赶紧收拾东西下山吧,等会儿估计就要被轰下去了。”丁全回过神来,他很是自觉的说道。
那太和大师好不容易肯给她解毒,现在倒好了,她竟然不知恩图报,还刚一活过来就把人家一顿抓挠,看那太和大师的模样,他们自个儿都没脸再住下去了。
“吵什么吵啊?!”而这时候那太和大师沉不住气了,他扭头就指着那宁小仇骂道,“这里是太和谷!是老子的窝!你个野丫头,老子一把老骨头了,救了你不说,你竟然还恩将仇报!呸!不是东西!”
那太和大师生起气,骂起人来的时候,完全不像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而完全是个暴躁的老酒鬼模样,骂人的功夫,跟宁小仇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