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怎么不说话了?在想着怎么提着我的头去领赏?不过我可告诉你,杀了我,朱炎煦活不过一个月。”他笑着说道。
“大师是医者,怎能迁怒无辜呢。”而过了许久,那对面的男子似乎有些感慨的叹息说道,太和大师不由得一愣。
随后只见那男子默默的将面具摘下来,那面具下是一张严肃而年轻的面庞。
太和大师困惑,“你到底是谁?!”他警惕质问。
“在下,朱炎烨,深夜来访,请大师见谅——”只听他从容不迫的说到,面不改色。
“哐当——”太和大师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的酒杯,他吃惊的看着朱炎烨,根本不相信,此时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居然是当今的皇帝。
“哼,我凭什么相信你,休想吓唬人——”太和大师颤着手给自己倒酒,不屑道。
而朱炎烨不解释,他只是从腰间取下一个锦囊来,轻轻地放在桌上,太和大师瞥见那锦囊,顿时瞪大了眼睛。
“大师可还记得这个物件,这是当初登基之时,大师所赠的贺礼。”朱炎烨微微笑着说道,而太和大师却顿时不自在了起来。
“你真是朱炎烨?”他半信半疑,毕竟他从没见过朱炎烨,只是在他登基的时候,让古函薇给他送了一件礼物。
“呵呵,大师要是不相信,可以把锦囊打开看看,毕竟大师的礼物很独特。”朱炎烨笑着说道。
太和大师脸上顿时有些难为情起来,他当然知道那锦囊里是什么,而能在皇帝登基的时候,送壮阳药当贺礼的,也就只有他了,所以好辨认得很。
“那、你可用得顺手?”良久,太和大师一脸严肃认真的问道。
朱炎烨苦笑一阵,“晚辈刚过而立之年,还用不上。”
“诶,你得用,不然你看看,这么多年了,你连个儿子都没有,这像什么话——”太和大师严肃正经儿道。
朱炎烨歪了歪头,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随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服气,毕竟是能跟宁小仇喝上半宿酒的老人家,哪能是寻常人。
“你可是皇帝,你爹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儿子公主了——”太和大师一面给自己倒酒喝酒,一面念叨嘀咕道,他很快便接受了事实——朱炎烨深夜来访,而且还十分鸡贼的套了他的话。
朱炎烨脸色有些为难,他也想啊,可是奈何命途多舛,某个暴脾气的小丫头又不肯给他生,还偷偷喝避子药,他能有什么办法。
“大师方才所言,可是真话?”朱炎烨毫不客气的,端起宁小仇喝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什么话?我说了什么了?我可什么也没说。”太和大师一本正经道,毫不犹豫的否认,但朱炎烨只是笑了笑,并不强求。
“晚辈近日一直在调查朱雀旧部之事,没想到,大师倒是干脆的给晚辈解了疑惑。”朱炎烨笑着说道,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误打误撞的,收获还不少,他先前一直苦思的事情,已经真相大白。
不过他还是感到颇为意外,德太妃的为人他知道一些,但是却不知道,她竟然还藏着这样的秘密,这可真是天下第一奇事,如此高明的偷天换日之术,她竟然保持了二十几年,孤魂野鬼也没她这样的胆量。
太和大师不说话,但朱炎烨知道,他在认真的听,刚才他那么激动,可想而知,他跟司赤芍的梁子可是结大了,两人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境地。
“几个月前,相府的药师杨开盛突然暴毙而亡,死相凄惨,而后来查出,他是中了蛊,一种叫做赤麻的蛊虫,而这种蛊虫,是朱雀特有的,已经是消失了许多年了。”朱炎烨继续说道,他不紧不慢的,没人知道他心里头打着什么算盘。
但是太和大师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身为皇帝,又这样突然的出现,肯定不是因为闲的没事才来的。
“原先晚辈还以为,是朱雀的旧部要来寻仇呢,不过如此想来,原来是德太妃要杀人灭口啊。”朱炎烨已经从太和大师刚才说的话里想明白了一切,他本不在乎的,对于朱雀也好,德太妃也好,只要他们安分守己,他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如今,他得知司花芜有两个孩子存留于世,而其中一个竟然就是一场空的时候,他很是震惊。
“她一直都想杀了你,这世上根本没有她不敢杀的人。”这时候,太和大师才沉声道,于此,德太妃的秘密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了。
“呵呵,天底下想要杀死晚辈的人,可不多她一个。”朱炎烨冷笑道,其实对于德太妃,他本来还算是有一份孝心的,毕竟他从小就多处受她的照顾,对他来说,她算是个友善的长辈,是为数不多的让他不怎么厌恶的人。
如今得知她的真面目,他心里也难免有些复杂。
“可是司赤芍的手段很厉害,你不可掉以轻心。”太和大师沉声道,很奇怪的是,他们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两个本就性格刁钻的人,却能平心静气的坐着。
“相对于她,我倒是更想知道,司花芜的两个孩子,到底在哪里?”朱炎烨笑了笑说道,他的眼底闪过几分阴冷,但仍旧是风轻云淡的。
太和大师有些犹豫,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朱炎烨是个极具忧患意识的人,他当然不会放任自己的两个兄弟在外面做着他所不知道的事。
“皇上,司花芜的两个孩子,跟其他皇子都不一样,皇上大可不必担心。”太和大师想了想,随后劝说道,他有意保护那两兄弟,毕竟这是虚怀的遗愿,当初虚怀被云旗偷袭重伤,弥留之际依然想着要保护他俩周全,太和自然不像让兄弟俩毁在自己的手里。
“呵呵,大师这是担心我会对他们不利?”朱炎烨微微冷笑反问道,此时他的心中确实有些不大明了,但是也没想到,太和大师会倾向那两个人。
不过仔细想想,太和大师是爱憎分明之人,他与德太妃交恶,那自然会偏袒司花芜的孩子。
“你是皇帝,如果你有两个兄弟随时会被人利用来杀你,你会怎么做?”太和大师却意味不明的反问道。
“晚辈不敢轻易作答,或许会市杀了他们,也或许不会——”朱炎烨坦诚的回答说到,他还未做好准备,这消息来的太过于突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德太妃的真实身份是司赤芍,更不会想到真正的司花芜还生了两个儿子,以朱盛林对朱炎煦的疼爱程度,他自然可以想象得到,如果这两个皇子的身份浮出水面,那么他们会得到什么,总而言之,朱炎煦所得到的的一切,都是原本属于司花芜的孩子的。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大铳的皇子,司赤芍也不会让他们知道的。”太和大师说道。
“以德太妃的性子,就算他们知道了,她也会不计一切代价的除掉他们吧,所以其实,给他们俩人带来危险的,不是我,而是德太妃。”朱炎烨冷静的说道。
太和大师若有所思,“云斐的身份你也是知道的,他一直在碧波潭,从来不肯与司赤芍多接近,若不是因为弟弟云旗,他定然与司赤芍反目成仇。”
“云旗到底是谁?”朱炎烨眯了眯眼睛,随后目光有几分冷肃的问道,一场空这个人他大概明白,功夫确实可怕,而且很聪明,但是却是个无欲无求的人,而且他俩之间,新仇旧恨的,也算不上新鲜事了,只不过那个云旗,他是第一次听说。
“他们兄弟二人当初本是虚怀从南疆救回来的,虚怀一直带在身边抚养,可是后来被司赤芍发现,她找到虚怀,本想要杀了两兄弟,但碍于虚怀阻止,只得作罢,不过后来,她还是将云旗带走了,只因为那时候的云旗,长得像极了自己的母亲,也就是她的亲姐姐,而她们本就是孪生姐妹,两人长着同样的脸,所以后来,她让云旗戴上头套,扮作丑奴养在身边。”太和大师叹息说道。
“原来他就是云旗——”朱炎烨不禁回忆起小时候在宫里的事情,他确实记得朱炎煦的宫里有个模样滑稽的丑奴,整天带着头套,但是对外却说是脸被烧毁了。
“云旗跟随在司赤芍身边,早已经被那个女人治得服服帖帖的了,他把那个女人当成自己的娘亲一般,又敬又怕,听了那个女人的命令,甚至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手,当初虚怀正是因为觉得,他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所以没有提防,才会被他从身后偷袭,云旗这个人,可怜又可恨,如今的他已经成了司赤芍的杀人工具,毫无人性可言。”太和大师提起云旗,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道。
试想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但却被迫与自己的亲哥哥分离,被肆意的虐待折磨,最后精神早已扭曲,他只为那个一手打造他的主人而活。
“这么说,虚怀师父遗体失踪的事,也跟他有关?”朱炎烨皱眉问道。
太和大师瞥了他一眼,见他这么问,他才更加确定,虚怀的遗体失踪,真的跟云旗有关、
“八九不离十。”太和大师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