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犹如当头棒喝,直叫杨宥临心神震荡。
他为什么沉寂多年,心性有损,不就是因为多年前的那桩冤案吗?他明明知晓真凶是谁,却因为父母及世家贵族反反复复施加的压力,不得不中断追查,自闭双眼,任由他们找了个替罪羊,了结了那起杀人案。
杨宥临,你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吗?
他嚯地一下站起来,脸色冷硬如铁,颤抖道:“你说的对,修王德不配位,理应被剥夺王位,贬为庶民!我若因为他背靠荣川厉氏就畏首畏尾,岂非与他身边的官员一样,助纣为虐!”
然而对抗荣川厉氏,又岂是容易的事?
旻儿激将成功本该高兴才对,可她没想到杨宥临的反应会这般激烈。
她忙道:“哥,我只是希望你能顺从自己的内心。但申远侯的担忧也并非毫无道理,此事理应从长计议。”
杨宥临满头大汗,愣愣地看着她。
“旻儿,你愿意帮我吗?”
“当然!只要是我能做的,绝不推辞!”旻儿看到他眸子里缓慢流转的光,也跟着他豪情万丈起来。
杨宥临嘴角微微上扬,“申远侯不敢把此事禀告朝廷,那么这件事就只能由我亲自去做。听说通过考核的廷尉郎都会觐见皇上,通过殿前考验后才能正式成为廷尉府的一员。所以你看,冥冥之中还是有天意在的。”
“而你正好能以黄珑徒弟的身份,帮我物色一批治疗时疫的药材。至少五百石!”
“此事务必掩人耳目,至少暂时不能让母亲知道。”
“你可能做到?”
旻儿点头应道:“我能!你放心,我保证今天就准备好这批药材。只是,赈灾和时疫需要同时进行,你光带药材去,怕是不行。”
“我记得修王和户部侍郎带去了三万石粮食,难道还不够?”
“唉,我的哥哥呀。如果修王爱民如子,又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伤就砍杀灾民,可见他心中并无百姓。那他为什么要上赶着赈灾,定然是因为有利可图。这其中的利,除了粮食和银两还能有什么?”
杨宥临从小被保护的太好,空有一腔赤子之心,却对朝廷上下的阴暗面接触的太少,因而一时没能想到。
他的脸瞬间就白了,“那可是赈灾的粮食与银两,他也敢?!”
“等过两日邸报再来,你就知道了。”旻儿对这类事可见得太多,修王绝非善类,克扣点钱粮根本不足为奇。
杨宥临深感事态紧急,整宿未能安眠,天刚亮他便起来练功。但因为身体才刚痊愈,才走了两趟拳,就感觉有些力有不逮,气息不畅。
他满面愁容,以这种状态去参加考核,他真的能过关吗?
旻儿端了杯茶送到他唇边,“歇息吧,你把力气都用完了,到了正是考核时怎么办?这茶里加了人参和黄芪,帮你提提气。”
杨宥临吐出一口气,把这杯茶一饮而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果真感觉内息稳定了不少,刚才的疲惫也瞬间消失了。
“好茶!”
“再来一杯!”
旻儿可不敢再给他一杯了,这里头有她加的藤蔓汁,还是她好不容易找紫藤求来的。
“喝多了上火,一杯刚刚好。”
杨宥临觉得有理,便回屋更衣,风风火火地赶往廷尉府。
廷尉府门前,司徒俊彦塞给他一件银丝软甲,“把这个穿在里面,不管怎么样,把命护着!”
杨宥临无法拒绝好友的心意,把银丝软甲接了过来,“不必担心,等我出来请你吃酒。”
司徒俊彦狠狠在他肩上拍了两下,“去吧!”
不想他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廷尉府侧门不断有晕倒的人从里面被抬出来,一个个脸色惨白,两眼呆滞,仿佛收到了极大的惊吓。
还有人四肢抽搐,口中疯话连篇,被好几个府兵直接架着扔了出来。
“这人疯了,家里人在哪,赶紧带走!不要再让他胡言乱语,否则就去大牢里待着吧!”
司徒俊彦紧拧眉头,目睹了这一切,紧张得手指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