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的话,刘鋆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古怪起来。
但他没有立刻拒绝旻儿。
“孤与幽王一直用黑鹰联络,如果重光君他们出了事,幽王不可能不知晓。孤去去就回,你别太着急。”
说着,还给旻儿体贴地掖了掖被子。
旻儿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不过方才那种强烈的窒息感陡然消失了,她终于痛快地吸了口气,然后吐了出来。
“皇上!我说的都是真的,请您认真考虑,尽快……做出决定。”
刘鋆答应了她,脸色比刚才还要冷肃几分。
他有个秘密,不曾告诉任何人。然而此刻他忽然觉得,旻儿或许就是那个,能够与他共享秘密的人。
但在完全确定旻儿的来历之前,他还不能说。
他吩咐安庆海去查一查,幽王的黑鹰今日归来了没有。安庆海说距离每日黑鹰归巢的时间还差半个时辰,而且今天天气不好,漫天的乌云像是一条蛟龙横亘在皇宫上空,天地异象。
刘鋆不放心,亲自去了司天监一趟,不但问了神光城今日的天气情况,还要他们算神光城的天气。得到的答案都是阴雨,他这心便又往下沉了沉。难道真出事了?
他背着手来回躲避,心神不宁,旻儿派宫女过来打探消息,宫女却迟迟不回去,她揪着心,愣然地望着窗外。
一片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窗棂上,她拿起来,盯着叶片的脉络看了许久。
大约半刻钟后,刘鋆快步走进她的房间,脸上阴云密布。
“幽王受伤了,不知所踪!”
“天福城周围的夔族竟学会了偷袭,连幽冥十二军都没有抵挡得住。”
旻儿大惊失色。
刘鋆焦躁地沉着脸,仰脸问她:“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们出事的?如果你有非常之法,能于千里之外与他们联系,不要隐瞒,告知孤。”
旻儿摇头:“并无非常之法,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出事了。”
“直觉?”刘鋆显然不信。
他挑动眉梢,缓声道:“眼下的局势十分严峻,天福城怕是得弃了。孤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必须要找到幽王,可是孤现在也很彷徨,不知道该派谁去才能力挽狂澜,救东晟万民于水火。”
旻儿轻笑:“皇上总是这样,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吗?”
刘鋆愣住。
安庆海大喝一声:“放肆!小小杨家庶女竟敢诋毁皇帝,你不要命了?”
刘鋆摆摆手,叹了口气道:“无妨,她说的没错。孤的确总是依赖别人,一不能上阵杀敌,二不能充盈国库,三不能定国安邦,着实无能。倘若有办法选择,孤也不想扛起这份担子。”
安庆海无语凝噎,一副痛心疾首的悲切模样。
旻儿对于他的坦荡倒有几分欣赏,“旻柔没有冒犯之意,还请皇上宽恕。但朝廷上下当真无人可用吗?究竟是无人可用,还是怯懦胆小者太多?皇上,臣女以为,不管是朝臣还是世族勋贵,他们都还没有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夔族泛滥已经到达了威胁东晟命运的地步!报喜不报忧,粉饰太平已经毫无用处,只有不断敲响警钟,才能激发东晟臣民的求生欲。得让他们知道,如果不站出来与夔族对抗,下一个亡的就是他们自己!”
安庆海倒抽一口寒气。
刘鋆的眸子却变得越来越亮。
旻儿见他认真听进去了,又道:“唯今之计,必得全民皆兵,方能争取一线生机。”
刘鋆嘴角微微上扬,“好一个全民皆兵!不过孤有一个问题,你和得月茶社的老板是什么关系?”
旻儿微怔,但见刘鋆戏谑又意味深长的眼神,她知道自己瞒不了多久的,不如就索性抛出这个身份。
“我就是得月茶社的老板。”
刘鋆脸上露出一抹“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