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宥临点点头,没有多问。
他知道有些道士行事格外神秘,不但把自己的丹方捂得严实,还经常故作高深,不愿他人窥探自己的秘密。
老道也的确只是路过,他们这行人从东边来,本来一直居住在泉州附近,但因为师兄突发疾病,来信说命不久矣,望临死之前能见他一面,这才带着几个徒弟启程赶往神光城,恰巧路上遇到了燮族和这群抵抗燮族的将士。
他们又顺手扒拉出一些被震晕过去的兵卒,便收拾收拾包袱,继续上路。
修王因为有亲兵护着,虽然受了伤,但不算严重。
邓将军与陆将军也都挂了彩,但都幸运地没有伤及要害,他们本想拉拢这位怀揣宝贝的老道,却被杨宥临拦住。
“那是他们保命的东西,刚才为了救我们已经消耗了不少,我们感激都来不及,没道理还要让他们往外掏。”
邓将军叹了口气,“那行,我们这边立即折返,护送阳城的百姓继续上路。重光君就留在此地休息,唉,你的腿……”
杨宥临骤然放松下来,浑身疼得发抖,指尖也在逐渐丧失血色。
他在腰间摸了摸,取下一个比水囊小得多的皮囊。幸好他有先见之明,带着这烈酒。
“留两个人给我就行,不会有事的。”他的右腿已经没了知觉,足见伤的有多么严重,但只要能保住性命,断了又何妨?
杨宥临把一根木棍咬在嘴里,拔下酒囊的塞子,撕开裤腿,对准伤口便淋了上去。
他的五官瞬间紧皱,手臂止不住地颤抖,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却始终未吭一声。
邓将军惊奇地看着他的动作,“这是酒吗?这味儿可真够冲的!”
杨宥临好半天才喘匀了气,把酒囊的塞子塞好,扔到他怀里,“这可不是普通的酒,而是可以给伤口消毒的烈酒!”
“消毒?”邓将军咂摸着这俩字,“你的意思是,只要用了这个,你的腿就能保得住?那岂不是……”
杨宥临摇头:“未必,我还不知道骨头是不是断了,但伤口腐烂的可能是变小了。”
“真的?!”邓将军满脸震惊,盯着这酒囊就仿佛看到了济世灵丹!
他赶紧打开衣襟揣进怀里,恰好躲开了陆将军“垂涎”的目光。
“好你个老匹夫,我看看怎么了?”
“起开,这可是重光君送给我的救命酒!”
“我的人受伤的还少吗?你赶紧把东西拿出来,给他们试试!”
“可以是可以,不过得一个个得来。我亲自给他们冲洗伤口,你不准上手!”
“嘿,我是偷儿么。你连我都防上了?!”
看着他们一边争吵着一边走远,把伤兵都聚集在一块,陆陆续续给他们消毒伤口……杨宥临微微勾唇,眼皮却变得越来越重。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听见了旻儿的声音:“哥~疼吗?你放心睡吧,有我照看着呢。”
夜岚见主人睡着了,猛然喷了个响鼻,左看看右看看,低头咬住他的衣领,用力拽到一棵矮树下,甩了甩马鬃,也在他身边卧下,合上眼,打起了瞌睡。
刚才那一战把它也累得够呛,它带着的马群在途中死伤不少,如今还剩下几匹还活着却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唉,燮族挡道,马生也艰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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旻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她放下手里刚刚粘好的显微镜,搓了搓冰冷的手。
红楠立刻走过来,把手炉塞给她,“已经是深秋了,姑娘可上些心吧,保重好身体。您要是病了,三姐和七哥都得收拾我!”
虽然她竭力压低了嗓音,旻儿却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勾唇:“三姐、七哥?现在你们都这么叫他们的?”
红楠点头,戏谑道:”可不是嘛,三姐和七哥,一听就非常般配,您说是不是?”
旻儿莞尔,问她:“所以邬三对棠七真有那个意思?”
红楠捂嘴笑道:“姑娘这话说的,要是没那个意思,三姐干嘛对他比对我们都好。不过七哥是怎么个意思,我还看不大出来。毕竟他对姑娘……”
“对我怎么了?”旻儿好奇地挑起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