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从未有这么多的规矩,管事担心自己给混淆,安排了陶大娘去客厅门前候着,能及时提醒他,还调了八个丫鬟待在偏厅,负责撤盘子。
等安排妥当后,他也忍不住吁了一口气,来到门前同陶大娘打听陆阿灼的事。
“我见厨房里的八个帮厨只是负责打下手,这些菜品全是出自陆姑娘之手?”
管事心道不说那八冷碟八热炒,一道玫瑰卷酥一道白玉片再有燕窝菜可就够呛的。
“章管事您可没见过,小陆大厨安排得条条理理,那茶点早就备好,大菜在罐里煨着,只等主家吩咐立马上菜呢,还是热腾腾的。
她年纪轻轻做事却是极为妥帖,我再也没见过比她更为稳当的厨子了。”
管事听了万分惊讶,道是不可小瞧对方,随后又觉得不对劲,“你说冷碟热炒糕点大菜都备好了,那她怎么还忙碌个不停?”
陶大娘摇了摇头:“原来她口中的十六碟十大十小和我们想象中的不一样,听说中间还要上八小碟烧炸,最后得有十二碗热炒收尾,规矩竟是我们从未听过。”
“若是寻常的友人,小陆大厨必定不会花费如此的心思,但见老爷极其重视程家二爷,她便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将所知道的全使了出来。”
管事回到老爷身后候着,忽然就对这桌筵席十分有信心。
客厅中,章老爷显然是和韩大少最为熟悉,二人喝酒吃菜最是自在,薛家公子伯阳一直在向韩大少打听古画奇石,也就程琼最为冷漠,给章老爷敬酒后便只欣赏歌姬舞女。
韩大少吃了鸽蛋饺,喝了口燕窝羹,笑问:“老爷子是从哪里请来的大厨,这玉兰豆腐、煨口蘑、炝笋和烧栗我都喜欢,等会儿必定要见一见才好。”
章老爷面上大喜,学着文人谦虚了一阵,见韩大少没再提,便以为对方只是口头说说,就没差人去请陆阿灼来宴客厅。
倒是程琼听了二人对话,以为是韩大少给章老爷做面子人情,心里嗤笑不以为意,赏脸一般,夹起了面前的玫瑰卷酥小尝了一口,满口的酥脆香甜,手艺竟不差程家私厨。
程琼暗道章老爷一个粗鄙的富人,对于吃的也如此的讲究,怕是有认识的官家好友,再看看隔壁的韩大少,颇为疑惑。
外人只以为韩家父子情深,可士大夫圈子却是明白,韩家父子面和心不合,可见不会是韩大少教会章老爷的待客之道。
他一个人内心嘀咕,正苦恼于没有机会向童秀才灌酒,那章老爷三番两次想劝他喝酒,遂想起了贴身管事程大元的建议,桃花眼一亮,微微笑道:“只饮酒不行令,有何乐趣可言。”
话说章老爷最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文化人的行酒令他一点也不会,就喜欢划拳投壶猜枚这一类,但偏偏这些精贵的人士就好显摆才情,每每饮酒必行文绉绉的酒令,让章老爷苦不堪言。
章老爷内心惴惴,面上乐呵呵问程琼:“二爷想玩什么尽管说,家里都有。”
程琼的乌木折扇敲了敲掌心,问:“可有筹令?不必花俏的,就来一唐诗酒筹。”
章老爷大喜,这对他而言不是难事,连忙吩咐丫鬟寻来了酒筹,只问:“何人为令官,何人为监令?”
程琼扇子往后指:“就让大元来当一回令官,章老爷出一监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