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京城气温明显添了三分寒意。
陆阿灼掀开轿子布幔,瞧了外面的街景,胡同小巷纵横交错,路上人来人往,铺子口吆喝声不断,此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刻。
因官轿够大,悦哥儿乖乖依偎在娘亲身边,跟着探头往外看,长长的河道沿着城墙往前一直延伸而去。
走上桥头,过了文明门,便往东江米巷走去,陆阿灼见到了门可罗雀的詹事府,一条从皇城流出的河道隔开了詹事府和翰林院,走过河道桥,翰林院近在眼前。
陆阿灼抱着孩子下轿,对万伯母笑道:“这里挺不错的,上临东长安街,下靠近东江米巷,买东西是方便。”
万伯母四处望了望,问骆信:“咱们嘉水公馆是在哪处,带了一些土仪,该去谢谢人家。”
骆信指着正阳门方向,“从旁门往下一直走,到了布市就能见到公馆屋顶,不急着现在上门,后天再去。”
“家里容纳得下这么多人么?”
前方四个门子急急过来请安问候,陆阿灼随着门子的指引,走进了一座小两进的宅子。
骆信指着隔了一条巷子不远的小四合院,“万伯、齐大、尹仲直三家就住这里,刘福老叔有自己的寓所,肥刀、老狗就在刘福老叔那儿凑合。”
陆阿灼点头:“就先按你说的来住。”
进了小两进的宅子门,再走四五步路印入眼帘的便是前院,西边是厨房、杂物间,东边是茅厕、浴室,空地种有水葱、鱼盆,甚是雅致。
过了第二道门,就是程亘的下榻处,上房三间,东西厢房也三间,在往后也没别的院子了。
陆阿灼心道:“总不能是跟瘦竹几人一起住这院子吧,起居实在不便。”
就在她忧心忡忡之际,在厨房准备午饭的宝月、何小环出来拜见女主人,登时两行泪流了下来,喜极而泣。
“三奶奶,可终于把您盼来了。”
周云和陆珍珠笑她们怎的举动如此夸张,难不成是故意讨三奶奶的欢心。
宝月、何小环心中的苦也只有自己清楚。
却说原先跟程亘进京赶考的厨子包括了符厨子、周小溪、陆小桃,然而三月鲁王回兖州,小溪和小桃跟着鲁王离开,京城这边也就剩下符厨子能做些可口的饭菜。
宝月、何小环就调来给符厨子打下手。
然而符厨子最擅长的还是糕点手艺,没了小溪小桃在提供三餐食谱之后,符厨子翻来覆去也只能做他较为擅长的几道菜肴。
半年来,程亘早就吃腻了,可他又不喜吃外面的熟食,眼见日渐消瘦,符厨子心里发愁,就去牙行寻了一个厨子回来。
“起先,那位毕厨子做的饭菜也可以,三爷能吃得下,赏了他几两银子,但后来发现毕厨子翻来覆去也就会十道菜,其他的除了油炸还是油炸。”何小环是愁哭的。
宝月跟着说道:“三爷饮食清淡不说,在北地油炸的吃多了也容易上火,况且又费猪油,一个月后便就将人辞走了。”
之后符厨子陆续再找了两个,仍旧入不了主人家的眼,如今对符厨子而言,上灶如同上刑,天天绞尽脑汁就想做点新鲜饮食,头发愁白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