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荣淡淡地摇了摇头。
“你出去这么多天,竟没有一家愿意收留你?”
“每次话讲到一半就把我撵走,说一句也听不懂。还说我做的这些东西都是给小孩子的玩物,他们用不上。”
“这倒也不足为奇,若是真有这份性子,他们又怎会成为江湖草莽?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特意把希望最大的京城放在最后一地,就是怕迎来这个时候,可是……唉,该回去了,回去当个木匠,给父老乡亲们好好做一些桌椅床榻,也能小有名声,我明日一早就走。”
“不妨也走走仕途,你如此聪明,说不定三年后,就能来京城和我结伴了。”
公输荣继续摇头:“我对那些诗词歌赋一点兴趣也没有。”
“人与人终究是不同。”说罢,李鸿升向屋里四处望了望,才发现云遥一直都在,只是一动不动看着窗外明月,应是想家了,可他家中一个亲人也没有,又是在想谁?
“牧兄弟,这几日让你破费,要不我给你立个字据,将来等我有了钱,再还给你。”
“不用了,”云遥转过头来,“李兄,你再帮我最后一个忙,替我写一张状子,我想继续留在京城,说不定哪天能见到皇上。”
“皇上一年也不会出宫几次,况且这惊扰圣驾之罪,你是担待不起的,我劝你好好想想。”
“我想好了。”
“也罢,我去拿笔墨来。”
这一夜无比漫长,也不知三人谁先入眠,睡了多久,等云遥睁开眼,朝阳已高挂屋外,李兄还未醒,隔屋也不见有何动静,看来昨晚同样失眠,且读书人的心事远比自己要多。
云遥推开门,站在三楼的廊道,见这开封又是一片繁华景象,可有人很快就要离开了,而自己,也不知还会待多久。
忽见远处一支长长的队伍,偶有铜锣声,道路两旁许多百姓围着,他忍不住探出头仔细观望。
“李兄,快起来,皇上出宫了!我可以告御状了!李兄!唉,不等你了,这次错过了,还不知下一次是何时,我先行一步!”云遥疯一般大喊。
李鸿升朦胧睁眼,一边走出屋门一边回想方才听到的话,这时,公输荣也推门道:“外面为何这么吵,发生了什么?”
“似乎是皇上出宫了?”
“我看一眼......怎么可能,这点阵势哪里比得了圣驾,再说,你看道路两旁的百姓都没有跪下,最多也只是王公大臣。”公输荣道。
“也对,”李鸿升揉了揉双眼,忽见楼下一个身影冲出,他赶紧追过去,一路大喊着:“牧兄弟!快回来!”
十几名身穿铠甲手持长矛的士兵,护送八个轿夫抬着一顶金边大轿,正有条不紊地前行,忽见前方冲出一六尺大汉,手中不知挥舞着什么。
领队者是一个将官打扮之人,赶忙挥手示意停下,口中大喊:“护驾!”
“皇上!请为草民做主!”狂奔的云遥,眼里只有那顶轿子,完全忽视这些举着长矛的士兵和壮得像牛的轿夫,将李鸿升教他的那些词,一句接一句地喊出来:“乱臣误国,有辱君威,哀鸿遍野,民不聊生,皇上请明察!”
“砰!”
直到这位将官眼看拔刀已来不及,拦在轿前和云遥迎面相撞,他将长刀杵在地,打算一撞后借此立稳。可不料冲过来的人力量如此之大,这一撞,道路两旁都看傻了眼,云遥被撞出一丈远,瘫倒在地。而这位将官眼看就要撞向身后轿子,才放下轿腾出手的八名轿夫赶紧上前拖住。
将官和轿夫们长舒一口气时,擦擦额头汗水,看了眼珠帘后隐约浮现的人影。
“怎么回事?”轿中传出一声大吼,其声之雄壮、豪迈,仿佛连大地都要颤抖一分。
将官吓得赶紧转过头,方才一撞后,已是摇摇欲坠、还来不及扶正的头盔也顺声落地。“郡、郡主,有乱党行刺,下官立刻抓起来!”
“郡主?”云遥顿时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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