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城中徒步一阵,几人各自怀些心事,渐渐拉开距离。
云遥依旧在回忆那柄剑,究竟于何时何地见过,但始终无法忆起,待走到一处岔路口,眼前飘过一缕青蓝丝巾。
云遥顿了顿,俯下身拾起丝巾,正想还给遗失之人,却见眼前一座堂皇的楼阁,门梁、石柱上无不彩带张扬,门前立着几位花枝招展、满面笑容的年轻女子。
而高挂的牌匾,赫然写下“迎春院”三个大字。
故乡小镇上也有一家风月之所,不过无法与眼前相提并论。云遥顿时慌了神,想逃跑,可遗失之物还在自己手上,正慌乱中,听闻身后响动,却是炎钧也回转来。
“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被她们俩看见,你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炎钧催促道。
“我……”
门前一位年岁稍长的女子徐徐走来,笑着接过云遥手中的丝巾:“多谢小哥。”
“不、不必多礼。”云遥支吾道。
女子细细端详眼前二人,接着道:“两位小哥看着面生,应是外来的,不知如何称呼?”
炎钧答道:“免贵姓龙,这位是姚兄弟。”
“幸会幸会,奴家秀娘,是这迎春院的东家。”
“秀娘这般岁数就自己开店当老鸨......当老板,实在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龙公子言重了,这年头开店也没那般容易。二位,相逢即是有缘,不妨进来坐坐?”
“我二人囊中羞涩,今日实在不便。”
“龙公子,这话可是折煞奴家,您这打扮一看就不是缺钱的主。再说老谈钱多俗气,就你们二位这仪表、这身板,哪怕不收一文,我这里的姑娘们也没谁不愿。至于钱财,这身外之物,初次相逢,能免则免了,二位早晚会是小店常客。”
炎钧无奈道:“秀娘有所不知,我这位姚兄弟,家中已有娇妻美妾。”
“家里的再美,能和外头一样?”
“话虽如此,可您身后几位实在是……”
“别小瞧了我这里的姑娘们,容貌虽不算冠绝一世,但也个个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拿画眉来说,当年可也是大家闺秀,只因家道中落,迫于生计才栖息在此。画眉,站出来让两位公子瞧瞧!”
名唤画眉的姑娘向前迈出两步,在云遥和炎钧前略显娇羞地行了一礼:“二位公子请赐教,古今诗篇无一不能背下。”
炎钧似是被纠缠得有些厌烦,高声道:“那就不客气了,北魏《齐民要术》第六卷中记录了畜、禽、鱼饲养,请问姑娘,若一处棚圈中既有牛羊又有鸡鸭,一共六十只眼八十只脚,那么牛羊共多少头?鸡鸭共多少只?”
画眉一怔:“公子是在说笑?”
“你看我此时像是与你说笑?这都回答不出,还敢自称是大家闺秀流落风尘,抱歉,我们告辞了。”
两人正庆幸寻得借口,匆忙转身,却与迎面赶来的吕长歌撞上正着,而先前路过一家酒坊,他不觉停下脚步,将酒葫芦装得满满溢出。
还没来得及品上一口,这一撞,便猛然摔落,打翻在地,看得他甚是心疼。
“你俩走路能不能看一眼?老子正想来问问,被这一撞酒全洒了。”
炎钧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别添乱了。”
吕长歌瞪着大眼:“老子问你一句就是添乱?那我这酒该找谁赔?”
秀娘瞧见吕长歌的模样,脸上尽是鄙夷神色:“这人也是与你们一路的?我还道二位公子有多风雅,同此人为伍,可真是给你们丢脸面。他想要进来可得付三倍钱,正好替你们二位付清。”
炎钧道:“不能再耽误了,我这位兄弟家中的妻妾可非常人,一位能念经一般将死人劝活,一位蛮力如山,老虎、夜叉亦不可相提并论。”
“做我们这一行,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老实在家穿花刺绣,还敢反了自己夫君不成?”
眼见三人将要离开,秀娘忽然抓住云遥臂膀:“二位公子别走呀,这几人不行,屋里还有花魁,难得如此俊郎,奴家亲自来伺候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