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河图洛书带来了。”洛轻雪捧起双手,千年法器的轮廓隐隐浮现,泛起庄严、古朴之光。
“河图洛书?这是什么宝物?”冯夷问道。
洛轻雪望着冯夷,言语间有所顾忌,支吾道:“我从……从那人身上得到启示,对此物的造化更进一层。”
力牧道:“但姑娘终不熟悉大河水势,恐怕还需请河伯相助,借这件法器,斩断大河与神农鼎所有联结,从而既取出鼎,也不会殃及两岸。”
冯夷怒道:“你们真以为我整天无所事事,有的是闲暇相陪?究竟还要劳烦我到几时?”
力牧道:“冯夷大人,您若不肯相助,我们唯有去请宓妃娘娘了,只不过若一时失言,将您与那位巫族女子幽会……”
“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只是斩断大河与神农鼎的联结,需借助潮汐之力,要等到夜晚月出时才能前往。”
“那就有劳了。”
一朝一夕总在倏忽间流逝,不知不觉中等待的黑夜又悄然到来,别后重逢,两人并肩而坐,星空映照下河畔的身影分外温馨。
“云遥,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等这么久。”
“这怎能怪你,命运如此定下自有缘由,换作是我,也会先平复千年后的水灾。”
“你说,祝姐姐、大叔、钧娘,他们会在哪里?”
“我也不知,但愿都和你一样,只是暂时迷路了,我相信我们早晚会重聚。”
云遥俯瞰水流,想起之前一幕,忽然撅着嘴道:“我又看见千年后有人向你表明心意,为何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一方首领对你念念不忘?”
“怪我咯,瞧你那生闷气的模样,真可笑。”
“我、我哪有生气,只是随口问问。”
“像本女侠这样集美貌、武力、智慧于一身的人,总免不了强者惦记。”
“前两样我能明白,智慧……是从哪里来的?”
“你找死!”
两人正扭打不停,鱼尾人身的河伯冯夷自水中飞出,落于岸边,再度化为常人模样。
“诸位,我已凿通道路,可由水下府邸,直去往神农鼎所在。”
“有劳河伯。”力牧道。
“好说好说,她就快回来了,你们取得神农鼎赶紧离开,千万别提先前之事。”
“她指的是谁?”洛轻雪道。
“还能有谁,当然是吾妻宓妃娘娘。”
“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见见。”
“千万别见,免得她又以为我从哪里拐个美貌女子。”
云遥道:“看来大人举止不端,早已铭刻她心底。”
“闲话少说,快了结正事。”
短短片刻之后,不愧为人族第一勇士,天资非凡的力牧也将水息之术学会,四人沉下河底,越过堂皇壮丽的水府,游进深暗峡谷中。
当再浮出水面,洞天之内,一座七尺余高,墨绿色泽的四方古鼎赫然立于眼前,鼎身已铺上薄薄一层铜青与藓草,那是炎黄阪泉大战后,数十年来光阴留下的痕迹。
对于归来上古的二人,这一幕实在出乎意料,听闻三神器许久,本以为应是光芒万丈,就像在临安海边阮大掌柜请人仿制那般,甚至理当更甚。
眼下望此旧鼎,惊叹之余,也为远古人神的朴实而感怀。
即使如此,亦有强大的气息支撑起这座洞天,使寻常生灵无法接近,一行人承受着无比煎熬才能伫立于此。观望片刻,他们分散于四面,洛轻雪祭出河图洛书,冯夷指点方位。
随着阵法倏起,古鼎四周涌现出无数淡蓝幽光的水流,每一缕都通向黄河灵脉,数十年来已近乎融为一体,稍有不甚,唯恐两岸生灵涂炭,覆水难收。
每两道光流彼此持衡,亦不可动荡,唯有足够力量与决心的二人一同挥剑,自两方齐声斩断,才可使其安稳。
人族第一勇士与来自三千年后的少年不负众望,斩断所有神器与黄河相接的光流。
随着灵能激荡,神农鼎渐渐褪去尘埃,古朴依旧,鼎中却散发着七彩虹霞。众人脚下一阵阵颤抖,心弦紧绷,万幸这场地动适可而止,直到最后也未因神力冲撞给两岸带来灾祸。
当平静之后,众人并肩望着鼎身的铭文,那更像是一幅幅图画,记载尝百草、炼丹药,乃至大地各族的繁衍、变迁。
力牧站在鼎前,恍惚中也更坚定了使命:“这鼎上所载,才是从无到有,从渺茫到兴盛的演化,而非烧杀抢掠之后重塑的文明,我等后世,定不负三皇所托。”
冯夷道:“现在还有最后一件事,此鼎依旧被禁锢,没有神农大人准允,擅自触碰,恐遭重伤。”
力牧道:“时辰紧迫,不论有怎样的代价,非取走不可。”
“可是......”
“云遥兄,倘若我有不测,还请你替我完成这份使命。”
“若是你倒下了,我又有何良策,不妨让我一试。”云遥道。
“你们还有三千年后更重的责任,不可丧命于此,寻三神器是我提议,任何险境都当由我先承受。”
说罢,他迈出坚定的步伐走上前,展开双手握住两片鼎耳,顷刻间浑身战栗,岩洞中轰鸣阵阵,河水倒灌,巨石落下将之彻底掩埋。
“力牧!”
众人扑上去翻开石碓,只见力牧俯身跪在鼎前,却并无大碍,而神农鼎也渐渐失去光彩。
“你怎样?”云遥关怀道。
“无碍,看来在我触碰鼎身那一刻,神农大人已知此间之事,以三神器封印七位巫族神祗,也得到他准允。”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