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洛轻雪大喊,“这个混账,我们不帮他到底,他就这样污蔑我们!”
凝书道:“你已非我弟子,不再苛责,但无论你们拥有多大的本领,如此咒骂天神,属实不该。”
云遥挪步缓缓走到凝书眼前,微微道:“天庭的神也不过如此,并非你们想得那样好,包括九天玄女,你们奉她为尊,她却毫不在乎年轻弟子的生死。”
“放肆!牧云遥,只凭这句话,我逐你们离开便无错,拿谕旨来!”
凝书一声敕令,身旁俯首的弟子捧来一记手卷递到她眼前。
“这道旨意三个月前已写下,本想为你们留些颜面而将其搁藏,你们既不思己过,闯入山门亲自讨要说法,也莫怪吾不仁,念!”
弟子领命将手卷缓缓拉开,诵读道:“牧云遥、祝雨蝶、洛轻雪,三人身为瑶宫弟子,罔顾戒律,于临安时不遵从长辈号令归来,以至引巫族祸乱人间。念其竭力阻止不再追责,然大错铸成,祸及苍生无数,难以姑息,吾派当于世有所交代,故将三人逐出瑶宫,从此斩断前缘,再不得还归。汝等造化已近天成,望今后秉承善念,泽被苍生,以赎昔日之过。山遥海阔,天高路远,诸君好自珍重。”
云遥道:“大鲲险些淹没九州,是我们及时修复东海尽头的三皇封印,更阻止了最后一搏,为何到最后却变为此事由我们引起?在动身出海前,海外早已有变数,南疆娲族、东海龙宫、青丘之国,皆能为我们作证,虽不明白封印修复之后为何还能远在魔域操纵北斗七星陨落,但我们已回到三千年前诛杀元凶,历史或许改变,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玄关道:“我们也不愿相信,可神的话又岂会是戏言?你们再好好回想,可曾有过奇遇?”
云遥道:“师叔,我们的确做了一个与巫族有关的异梦,可那是九黎尊王极乐之神,被我们平定东海后狠心报复,用残存于我们身上的魔气创造出梦境,想置我们于死地,历经艰险才平安醒来。”
凝书道:“够了,不必再为他们辩解,小小一方土地,容不下这几位。吾自问不曾亏待,而今此等道行令吾也望尘莫及,留下又有何意义?难道是为反过来指点三百年一事无成的我们?”
云遥无言以对,苦笑着微微点头道:“有理,其实我们本也打算离开,因为一遭遭变故才没能向您辞行,没想到最后,是这个结果。”
炎钧道:“当真不多求证,就这样任凭远在天际从未谋面的神信口雌黄?”
凝书道:“昭暝大人不会妄言,天机坛也不会无故搬弄是非,你身为别派弟子,亦小心遭逐出去。”
炎钧默然。
云遥道:“我可以走,但还有一件大事转告,请借一步说话。”
凝书放低了语调,轻声道:“倘若你指的是关于那位首领,昭暝大人亦已相告,而今昆仑各派掌门皆知晓。”
“请你们务必倾力寻找,否则会有更多无辜的人逝去。”
“吾怎会不明白?”
“我是说,那些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他们会被天庭无差别地灭去。”
“够了!寒门不便久留,请回,送客!”凝书留下一句转身离开,当她的身影彻底不见,熟悉的众人才敢围上前来。
“小牧,夫子,你们真的要走了?”
“留下来好不好,你们带头向掌门求求情,我们也会在一旁起哄,别像这样认命呀!”
雨蝶苦笑道:“多谢各位挂怀,只是我们确乎与瑶宫缘分已尽,是时候离开了。”
然而更多的是不敢违抗掌门之令的人,更有这三年间新入门的弟子,若非因凡尘变故几多伤亡,原本像瑶宫这般不入世俗的门派极少收弟子。
待他们向各自师父、师伯、师叔礼毕,众年轻弟子上前请送,却被凝乐挥手退开:“我会亲自送他们出去,不必劳烦你们。”
“是,师叔。”
凝乐护送四人一路走回山门外,忧伤道:“掌门也有苦衷,不请你们离去,难以向昆仑诸派有所交待。至少,她对你们绝无怨怼,或许是我派历来与世无争,而你们承受了太多的重担与非议,也为同门带来许多苦扰,希望你们不要只记恨掌门一人,至少我们四位长老也未竭力反对。”
“言重了,当下一切尚未平定,我们也无暇介怀此事,”雨蝶道,“对了,师叔您当年赠予我的横笛......”
“出手之物,岂有要回的理,笛早已属于你了。”
凝乐望向炎钧,想说些话却不便开口,思虑后婉转道:“除了这位公子,你们余下的同伴也都无恙?”
云遥点头:“都平安,剑心已回南海了,还有位大叔在山下,他嫌自己粗鄙市侩不敢随我们来。”
“那就好,”凝乐长舒一声,“唉,其实当年你们错过了时机,仍旧被准允拜师入门,是一些旧人旧事的缘故,而如今掌门请你们离开,亦有此因。我希望你们不要因此怀疑自己,就算所有一切都是真的,你们闯出的祸事也乃无心之过,但所做的弥补却是真心为了天下人。”
“嗯,我明白。”
拜别最后一位送行的故人,他们没有急着起飞,而是一面彷徨,一面缓步走下山去,毕竟对或许将会到来的灾劫毫无头绪,急也无用。
洛轻雪道:“真晦气,老酒鬼咒我们被逐出师门,转眼就应验了,我下山先去揍他一顿再说。”
同样被逐出,雨蝶比身旁二人显得从容淡然许多,只是喃喃道:“三个月前?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大致推算,正是我们道别昭暝大人前去云浮城时,难道真的是他?”
云遥疑惑不解:“诬陷我们有何意义?转嫁他们的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