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站在祝老爷墓前,敌意渐渐消去,只剩同样一份落寞。
“少卿他果真已死了?”云遥问道。
后贤道:“不错,他被举手间毁去,我躲在他身后,正巧魔幽分神望向那大汉,我才逃过一劫,可是,咳......我也受伤不浅,想来快到终时了,可惜,倘若早些寻来此地,也许会不同。”
“没用的,他们迟早会放出九婴,祝姐姐只要醒来,不会置人间于不顾,不过,”洛轻雪道,“你说的大汉,该不会......”
“就是与你们一路,那个身背重剑的人,他被少卿大人打落南海,不知所踪了。”
“可恶!”云遥一拳锤在废墟中,指缝鲜血溢出,换作以往,拳下早已化作尘埃,但这一刻自己却如此脆弱。
“茫茫大海何处去寻?我就快失明了,还能否再看师伯一眼?”曾经短暂的欣喜,已彻底烟消云散。
云遥再度责问:“他们现在何处?”
后贤道:“三年来,魔幽与迦楼一直在西北蛮荒的双子神离宫中,但如今离宫塌陷,他们也不在了。应是转移到生灵繁多、能让主更快苏醒的地方,我们也不知在何处。”
很长一阵,三人陷在难以自拔的迷蒙中,而渐渐发觉,身后避难的百姓们皆走下山,赶来这片旷野,或许是山林中被树荫遮蔽,分辨不清。
所有人仰首望去,东方的天幕上,朝阳远远高挂,比初升时未曾挪动一分。
洛轻雪惊呼:“这是怎么回事?天亮都过去少说两个时辰了,为何太阳还在东方?”
后贤侧目望着百姓们,收紧自己的长袍,挡住干枯腐朽的面容与手臂,凝望道:“似乎是陷住了,太阳乃盘古右眼所化,能有这份修行与野心,敢对盘古之眼动手的,只有他们。”
“他们为何要这样?”云遥道。
“主在世时,厌恶白昼,喜欢黑夜,尤其是云梦泽夜晚的星空。我猜,他们为了令主更快醒来,打算将太阳毁掉。”
“我问你,若女魃当真苏醒,她,还有无生还可能?”
“你是说那个女子?没有,一旦神魂中的冥蝶出世,她将灰飞烟灭,永不存在。”
“你们!”云遥紧紧抓住后贤的衣领。
面对此时已沦落为凡人的少年,曾经狂傲无比的九黎大将却任由其发泄,不曾还手。他能明白,与自己一样,皆是为心底最重要的人而忧。
沉默一阵,后贤面若死灰,淡然道:“这件事,其实怨不得巫族九部任何人,只要违令,便难逃一死,在双神面前,我们都是棋子罢了。只有女魃恢复意识,凭自身醒来,才能保佑夜妄部,所以少卿大人从一开始便已下定决心与他们作对。”
洛轻雪道:“虽然我们最终不同归,但眼下也算有一样的大敌,你身为九黎将领,告诉我们,眼下该怎样破解?”
“你想知道什么?”
“你说他们要毁掉太阳,如何做到?”
后贤再度仰首,紧盯那永不再转动的霞光:“传说奢比尸大人豢养一只魔鸟,血鸦乌,能以天地间任何鸟禽为食,即使盘古右眼瞳中的金乌也不例外。”
“金乌......彩翼!”云遥一颤,“金乌曾下界二十年,却也不见天地有何异样,当真像你所说这般容易?”
后贤道:“金乌虽然只是盘古右眼中微渺一缕,却是唯一活着的灵力所在,只要血鸦乌将其吞噬,取代金乌站在太阳圆盘中汲取盘古力量,用不了多久,便能彻底摧毁。”
话音才落,天色缓缓变化,只因那璀璨的朝阳,光芒中浮出一缕血色,自边缘蔓延。
“开始了!”后贤道,“血鸦乌要将金乌蚕食掉,短暂一瞬看不出变化,但始终盯着,就会发觉血色在阳光中延展,当彻底覆盖,便是盘古右眼被毁之时。”
“我们能否飞去?”云遥追问,此刻已全然忘记自身境况。
“来不及的,从这里飞去天外,少说也需数日,他们定是数日前便已启程,等到我们赶去,都迟了。何况,你们看那最中心的光芒有些扭曲,想来迦楼在此布下大阵,毕竟此事,天界也不会不管。”
“难道就彻底无望?”
“活物定是不可能靠近了,只有另寻它法。”
“你们再看!”洛轻雪玉手指去,“像有山脉的轮廓,是我眼花了?”
后贤道:“那是不死神山。”
“不死神山?不死壤......难道与你们夜妄部有关?”
“不错,只有旱神才能持有不死壤,此山本在地下,由主管辖,我们的身躯便出自山中。当年主归入巫族,被封印后,不死神山成为无主之地,为免落入旁人之手,伏羲下令将不死神山隐去,而隐去的手段,便是随太阳一同转动,借太阳神力遮掩,世间无人知晓。”
云遥道:“可你又是怎样得知?”
“只有能窥探三界的天道神才会察觉,我们本也不知,三年前来到人间只剩魂魄,身躯还留在魔域坎图沙。彼时夜妄部对双神仍算有用,他们便道出此事,令少卿大人前去寻不死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