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武夷山顶,洛轻雪对着屋外空地猛一顿踩:“丑鬼,快钻出来帮忙,我们找到碧血玄珠了!”
泥土毫无动静,却在此时,树后窜出人影。
“你再骂一句?”后贤道。
“你几时醒的?该不会住进屋子了?你住的是哪一间,我去拆掉。”洛轻雪道。
后贤白了一眼,不再理会。
云遥问道:“你为何躲起来?”
“怕有难民逃来山顶,被我吓丢了命。”
“呵,你也有善良的时候?”
“我是懒得收尸,又不想再与你们动手,枉费气力。”后贤凝重道,“别说闲话了,这几日我替主忧心,无暇入眠,观望天际,发觉天庭也曾出手。”
“真的?”
“不错,箭矢方位源自东海中,我猜是九天玄女授命,派遣百余天箭手落在海中各处仙岛伏击,因为迦楼所布幻域,谁也无法靠近太阳。”
“结果如何?”
“你抬头看看不就猜到了?天箭手们顾及金乌,不敢全力而为,十支有九支射偏,逢汒则无所顾忌,没多久他们便全军覆没了。”
洛轻雪惊呼:“我们急着赶路,未曾发觉这些变故,可一个逢汒,就灭掉了神界所有射手?”
“神穿过伏羲结界来到凡间,受浊气所扰,稍作久留,力量会大有衰减,可他们总需落脚之处,若是腾云驾雾,凌空放箭,更会偏离得不着边际。”
“那也不必选在东海中呀。”
“离得越近,自然更能命中,但随之而来的代价,是茫茫大海里那些岛屿轻易被逢汒找到,就这样覆灭了。”后贤望着云遥,无奈一叹,“只有你了,最后的希望。”
云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仍有两件事需明白。”
“现在除了孤注一掷,还有何办法?已过去整整六天,太阳是在辰时被锁住,下一个辰时,血鸦乌不灭,他们就将永远得逞。”
“还有一天,越到此时越需镇静,给我一天,你们别来叨扰。”云遥头也不回,转身走进木屋中。
永远的白昼下,九州大地上已有无数草木不得休憩,现出衰败之象,迷茫的人们不知未来在何方。此时此刻,唯一的救世主将自己关在狭小屋内,仿佛不闻世事。
仅存的一天也过去半数,后贤再无可忍,推门闯进去,洛轻雪也紧随其后,只见他托着额头,桌上铺满画纸。
后贤质问:“你在画些什么东西?”
“这是算术,别烦我思绪。”云遥皱眉道。
“算术?算术不就是十个人里老子杀掉一个,问还剩几个?跟这些图纸有何关?”
“与你这上古时的文盲没有可说的。”
“这些书,是你几天前向姬先生借来的?”洛轻雪道,“我也不明白眼下是在做何。”
“之前落败,也因有所顾忌,细想下,眼前的方位若命中逢汒,势必伤及金乌,若奔血鸦乌而去,则应会被他轻易拦下。”
“难道,你想找一处地方,能一箭射穿逢汒,再将血鸦乌毁灭,而不伤彩翼分毫?”
“对。”
两人大惊,后贤道:“痴人说梦!你就不能脚踏实地,一箭一箭地放?”
云遥道:“不是我狂妄,是射日神弓与碧血玄珠的力量太过强大,要射向万里之外,不死神山上的太阳轮盘,身为凡人的我,只能放最后一箭了,在那之后,我将彻底荒废所有。”
“不......”洛轻雪直摇首,眼中尽是无奈。
后贤道:“你可算出该在哪里放箭?”
“不曾,自幼书读太少,我算不出,只能一一去想,再加以求证,昆仑、天山等地都已被我除去。”
三人已无头绪,濒临绝望之时,后贤道:“既然如此,不如效仿先古,当年巫罗诅咒应验,天上出现十日,大羿是在哪里将之射下?”
“我记得是在......大历山!”云遥思索一阵,回想经楼中翻阅过的典籍,终于忆起,画在纸上,渐渐舒展眉目,“不错,大历山果真便是答案,距此不远,现在赶去还来得及。”
两人一左一右拽住臂膀,托起已不能御剑的云遥,朝北面相隔数百里的大历山飞去。
山顶上,云遥向二人道:“你们将这一带百姓疏散,一个时辰后我再放箭。”
后贤道:“这些人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拜托了。”
“哼!”
两人在山下在使尽一切手段,将百姓们远远驱逐,遭遇顽抗之人,洛轻雪一拳将土屋砸碎。
忙碌许久,总算不负苦心,却见一对父子躲在屋后,屏气凝息。
“还不走?”后贤捂着面突然窜出,“别怪我下手无情。”
“我不走!”小男孩嚎啕大哭,“娘死了,家也要没了!”
男子道:“别哭,爹还在,都怪命不好,让山贼盯上咱们家,只要人活着,就有将来。”
后贤道:“说得对,还不快滚!”
赶走父子二人,他却迟迟远望着,洛轻雪上前道:“瞧什么,别偷懒,继续干活。”
后贤竟面露一丝微笑:“那小子与我儿有几分相似,说不定他们父子,都是我的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