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向楼下瞥了一眼,夜晟无奈的叹了口气。
“机关算尽太聪明,却不料天算之外,还有人这一算。”
“世事岂能都如意?任你生前如何惊艳,福贵权势也只是过眼云烟,一旦身死,则万事皆休矣。如今我倒要看你如何将此曲续接下去?”老人冷笑着,手印越来越快,开始独奏。
抚瘦奚琴,曲到清音殁。半阙宫商皆离歌,愁云惨淡日萧索。
这是落幕之音,好似命运捉弄,天道嘲讽。这一曲生的豪情万丈,死的轰轰烈烈!弹指曲终人散,只是太匆匆。
曲转悲凉低沉,将长笛之音彻底封死,不过老人却并没有着急收场,而是继续长吟深叹。
悲凉繁华三千,抵不过似水流年,徒叹红颜易老,伤不起光阴似剑。
一双泪眼,一束菊花,一座孤坟,一行词话。
就在这时,夜晟拿起陶埙吹响,曲调悠长,音韵沙哑。
画面再度为之重开,由坟墓勾连到了地府,空荡的世界,无尽的孤寂,只有遍地的尸骨,无数的游魂,踏上一座石桥,穿越无垠的血池。
陶埙与二胡相合,无比的协调,曲调回转之间也挑不出任何一丝的瑕疵。
“这一曲生死魂断,无限哀愁。终究还是走到了绝路……”
众人掩面相泣,悲从中来,殇音已起,接下来便是终章。
跨过石桥,二胡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仿佛陷入了无尽黑暗,一切都走到了尽头。
突然,陶埙陡然大震,压制着二胡,强开了一道画面。
铿铿……
夜晟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陶埙,发出阵阵震响。只见两块巨大的磨盘缓慢的转动着,将无数的魂魄和尸骨全都碾碎成渣,化作道道青烟,消散在漆黑的空间中。
老人手掌的力道再次狠狠压下,二胡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看得出来,老人执意要将这磨盘作为落幕了。
一道身影缓缓走近,在磨盘前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良久都没有向前一步。
“我不信,死都死了,你还能翻出什么浪花?”老人再度用力,狠狠的压着琴弦,重重的划过。
呜呜……
似有无尽的悲戚,夜晟的陶埙也不由得沉闷了下来。
一步,一步,缓缓向前走去。
“终究是要结束了,小子,你如此年轻,在乐理上便能有如此造诣,着实让我很佩服。只可惜你今日终究是输了,要怪就怪这题点的不好,老夫早就说过,你年纪轻轻又如何能参透生死?老夫痴长年岁,如今黄泉路近,自然比你看得更清一些。”老人轻笑,脸上似有几分得意,看得出来,老人的确是一个好胜之人。
夜晟瞥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丝轻笑。
突然,陶埙声陡然激昂,与那低沉的二胡声形成强烈的反差。
“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如此下去,这一曲怕是要毁了,难道真的是我高看他了?还是他根本就输不起?”老人惊疑,手臂的力道再加,看他的架势明显是要强制收尾。
果然,那巨大的磨盘继续逼近,势要将那道瘦弱的身影碾碎成渣。
夜晟停了下来,淡然的看着老人,一声轻笑。
“的确是要结束了,只不过你未必会赢。”
说着,手掌突然用力,那陶埙轰然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