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李清源起身一刻,浑身骨头都噼啪作响,筋骨血脉之中,不时有血液鼓动,每一次脉搏跳动,皆有一股子酸涩感流淌李清源全身,李清源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随之搏动,传递出一股股剧烈的疼痛感。
“你醒了?”一声软糯嗓音传来,李清源微张开酸涩血红的眼睛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犹如扇形蒲扇支在脑首的发饰,“号闹扫妆髻,形如焱风散”,额头中央处,大大方方点缀有一簇金钗女式额饰,一簇簇黄金流苏垂下万千绦,若是细看,就能见那万千绦下有晶光点缀,庄重之中,却独有一丝小俏皮。
黄金钗下,是一副精致的少女容颜,肌肤盈白胜似雪,项似鹅颈,睫毛长长鼻小巧,樱桃小口,此刻的她正瞪着一对水灵灵的眸子,气呼呼地看着李清源。
李清源鼓足力气,正要支起身来,却被女子一把按住,东宫未央皱起细长小眉头,娇声道:“还没有休息过来就少活动嘛,这么急着起身干啥?!”
说罢,东宫未央抖了抖双手上厚重的衣衫,作恐吓状,以一副自认为要吃人的顶吓人神情道:“以为我是吃人的怪物不成?!”
李清源面色苦兮兮道:“女侠饶命啊,你吃不吃人,我当真不知道啊……”
东宫未央一对晶莹贝齿来回磨动,似是觉得不够吓人,还故作夸张地向李清源呲牙,那叫一个寒光闪闪,令人胆战,却又忽然楚楚可怜道:“若是可以,我还真想吃了你!”
女子一扭头,将因为举起双手后,因而一团团簇在自己胳膊上的衣衫匀称压下,一对大眼睛仿佛会说话,幽怨道:“可惜不可以啊,小女子当真怕喜欢藏拙的李仙师究竟还隐藏了多少修为,万一不止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多?其实除了能够将小女子当真镇杀外,还能顺带脚轻松写意灭掉小女子的家族呢?毕竟咱们李仙师装傻充楞,扮猪吃虎的本身,实在高强到无可救药的程度了嘛!”
李清源一时间语塞,下意识不敢说话,只是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女子半晌,这才注意到女子已经换了一身古怪衣衫,里外数层,好像不知穿衣辛苦一般,层层叠叠向女子身上套了上去,让女子不但身材没有因此显得臃肿,反而愈加娇小。
“怎么换上了这身十二单?”李清源赶忙一语道破这身别名五衣唐衣裳的古怪华服,笑嘻嘻问道。
好在女子居然自然而言地接话道:“你认得这种衣裳?”
李清源点了点头,因为制式之特别,需要女子层层递进,着一层层华服,当年自己的释姐姐曾经在自己耳边念叨最多的,便是这种名叫“十二单”的衣衫,焉有不懂的道理?
当下好不容易能够有转移女子注意力的机会,李清源怎能放过?当下滔滔不绝,也不管自己当下的口干舌燥,那叫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哇!你好懂喔!”
李清源正想要附和点头,却猛然错愕,扭过头去,却见一身黄金甲的孙子权以及一身玄服的陆良任侠同时走来,先前那一声,当然是陆良任侠喊出的。
只是很快陆良任侠脑后便挨了结结实实一记,有一人影高高跃起,一巴掌敲打在陆良任侠头顶,沉声道:“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陆良任侠一张俊俏脸庞上,写满了无奈,正想要说话,便被明显矮他不知几头的老人给扯着耳朵,直线走向李清源。
李清源这才注意到,原来在孙子权以及陆良任侠面前,还站着这么个矮个子的老人,额头扁平,后脑勺却奇长如异形,老人扯着陆良任侠的耳朵来到李清源面前,不由分说就要跪在地上。
李清源见状急忙起身,却被老人随手拂袖给定在床上,随后老人扯着陆良任侠砰然跪地,一手抚在陆良任侠的头顶,随后重重向身下磕碰下去,额头落在地板之上的声响直将地板都震开了一道大口子。
同时老头一头落下,直让李清源的床身都随之轻颤,地上登时裂开一个更大的口子,或许已经不能用“口”来形容,而是“坑洞”一个。
头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鲜血流淌而下的老人任由鲜血在地上汇聚,仍旧低头,沉声道:“我的孙子,多多承蒙阁下照顾了!”
说罢,老人将目光缓缓投向早在老人来时,就已经起身站在一旁的东宫未央,女子一对红唇轻轻抿起,向李清源小声介绍道:“这是陆良家当代家主,陆良黄埔。”
李清源急忙道:“我与陆良任侠的交情,爷爷言重了!”
李清源偷偷向远方的孙子权使眼色,谁料想孙子权不但双手抱住臂膀,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居然还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李清源以及身旁的女子来,明显是打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陆良黄埔抬起头来,深深望向李清源,又将视线瞥向身旁的陆良任侠,沉声道:“先不要急着否定,当年我为自己的孙子起名如此,就是想让他有颗侠义之心,敢为世间事鸣不平,我已经听闻阁下在那接引圣殿之中所经历的事情!”
老人伸出一根大拇指,脸色通红道:“阁下所行之事,爷们儿!反观我那孙儿,就有些不足了!当时我的孙儿就该早早于你一步,抢先燃烧自己的性命,选择与那荒古神祇一战,为朋友两肋插刀,为天下大义牺牲自己,如此才算是有那顶点侠义之风,可是他没有!所以我想要问问阁下,当真认为我的孙儿还是你朋友?如今还认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