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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临摹与小道(1 / 1)

次日,袁小七一大早先背着柴担去街上买了几刀纸并笔墨等物,虽是挑的店里最便宜的一种熟宣,却仍将自己辛辛苦苦存的铜板用去了大半。袁小七苦巴巴看着瘪了不少的钱袋,说不出的心疼,不由想起山洞里诸般宝光,又是叹了口气。慕掌门说过,那里面的宝贝儿是给盗神传人留的,待到袁辰玉学成了前半部《探云宝典》之后,出去闯荡江湖兼救济穷苦时方可动用。不然龙虎门以前哪里要过如此紧巴巴的日子,再者也是免得引起怀疑。

在山上逛了大半晌,柴早已砍得差不多。看看日头,差不多要到了日光入洞的时候了,袁小七把柴放在林间,背起装着笔墨纸砚的柴担便打算到山洞去。

走了不远,忽而看见一个小道从林中过。

这小道看着不大年纪,估摸也就比自己大上几岁,模样算得上俊俏。穿一身蓝色道袍,头戴逍遥巾,走起来颇是奇怪,似是不停的摇摆着。袁小七看了两眼,觉得有些玄妙的样子,又看不出什么名堂。再看小道士身上,沾了不少草屑露水,可是大大不合道家忌法服不洁,形仪慢黩的规矩,原以为摇摆是为了避开草木的想法也打消了。

袁小七叫道:“那小道士,你从哪座宝山来,往哪里去?”小道士停步客客气气施礼道:“小道有礼了,我从武当来,要去江庆城。敢问此间离城还有多远?”袁小七回道:“山下就是江庆城,沿这条路也就不到五六里了。”小道士谢道:“多谢了,小道告辞。”“小道爷走好。”

回过头来,袁小七边走边想,武当可是道家的兴盛之地,据说还出过飞升的神仙。也是天下数得上的大门派,听说当今的启明皇帝几年前就跑去武当做了道士。武当离这里可不近,这小道士来这里做什么。

洞中,袁小七等了只是片刻,便再次见到了那一番奇妙景象。只是这次袁小七已有准备,立刻开始查看石壁上图案,一幅图案细细看上一遍后便立刻看下一幅。

袁小七留心数了数,除去一幅只写着“探云宝典”四字并三幅空白刻面,其余的共有六百七十二幅。一刻时间过去,袁小七也只看完了三十幅而已。

洞中亮起火光,袁小七特意带了个火盆来,这要比火把亮多了。静坐片刻后,袁小七取出纸笔放在一块方石上,将墨块细细研磨了,开始在纸上书写。这便是袁小七得天独厚之处了,有极佳的记性,慕云飞曾说,若是他不习武,去读圣贤书,考个状元也未可知。

不一会儿,袁小七已经写满了三大张,只是字体不堪恭维。袁小七从来活泼,哪里肯好好练字,故而一把字有如猿飞猴跃。袁小七甩甩肩膀,看着纸上龙蛇自嘲一笑,还好,内容倒是一字不差。砚台中墨水已经不多,袁小七将写好的几张投入火中,又研些墨汁,再取纸张继续书写。这《探云宝典》哪里是武功秘籍,简直是一部大盗们梦寐以求的天书。单单这三十幅中,就有轻功,暗器,六感的锻炼方法,虽然在所有的刻面当中还有其它的轻功之类修行之法,但《探云宝典》的可贵之处在于每一幅都可独立成章,不必循序修行。袁小七不由感叹师祖的才智,能使得《探云宝典》中的种种方面并行不悖,甚至互相裨益,而且囊括如此之广。在之前粗揽时,袁小七已经注意到这部秘籍的博大。轻功,暗器,六感之外,《探云宝典》还囊括易容,内力,剑术,草药,拳法,煅体,天象,追踪,机关。共计十二个大方面。还有一些师祖的心得,及记载的一些事项。对于六扇门而言,功法之外,反而是这些杂七杂八的部分最诱人。因为这些心得有老盗神的行窃经验,放在官大人手里就叫证据。虽说江湖上都知道老盗神是贼,可没人撞见过,最多也就只是现场一张字条,也算不得证据。而宝典里这些杂七杂八,却是铁证。

终于写完三十幅之后,袁小七深呼一口气,一张张投到火盆里,喃喃道:“师祖真是怪人,如此博学却做了盗神。”忽而袁小七醒起一件事,连忙将手中纸张统统丢进火中,跑进茅屋中,向桌上灵位敬炷香祷告道:“师祖啊师祖,徒孙今日没给您带烧鸡来,您可莫怪我啊,您可就我这么一个亲徒孙了。再说徒孙的钱袋也不富裕嘛不是,后天,后天再给您带如何?哦,还有黄酒。徒孙告退了,明儿见啊师祖。”

将纸笔等物存在茅屋中,袁小七背起柴担走出洞去。

今晚慕云飞罕见的没有喝酒,龙虎门只剩了慕云飞,慕琳儿并袁小七三人。江源,孟陆今天一早就出发去押镖,赵子言,周文显,莫候生走得还要早,昨日就不见了踪影。袁小七眯眼往墙角看了看,心道慕云飞放在那里的黄酒怎么不见了,莫不是?袁小七偷眼看看慕大掌门,莫不是这老狐狸暗中观察我,知道我要偷他黄酒不成?也忒小家子气,好歹也是孝敬师祖,师父的师父。

慕云飞看着一盘清蒸鸡,面色凝重地夹起一块肉放入嘴中,在慕琳儿满眼的期待中放下筷子,擦擦嘴角道:“琳儿啊,你须知一茶一饭当思得之不易,农家把这一只鸡养大也是颇费心血,若再烹饪,一定要先把本领学好了。”慕琳儿一脸怒容:“慕云飞!你女儿费力做了饭菜,先给你品尝,你居然嫌弃不好吃!”袁小七见状,默默把即将夹住一块鸡肉的筷子移开,转而去夹了些青菜。慕琳儿转头:“袁辰玉!”

别人谁叫他袁辰玉,袁小七都要半天不搭理,唯独慕琳儿叫他袁辰玉时,袁小七就怂了,因为这时说明是真生气了,接下来几天准没好事,指不定米饭里就有小石子,不让上桌吃饭,鞋子里被倒了水。袁小七忙打个哈哈道:“师姐,好师姐,我哪里敢嫌弃您的手艺。”慕云飞点头道:“嗯,小七啊,世人谁知盘中餐,粒粒皆是辛苦泪。既然你不嫌弃,那么你便把这鸡都吃了吧。正好你这几日打柴辛苦,多吃一些,不许剩!”慕云飞哈哈大笑,袁小七生无可恋。

慕云飞抬起头道:“哦,对了。今日江风镖局送来一份委托,又有一趟镖需要我们帮忙。最近天下不太平,镖局生意大增,明日琳儿跟小七你们就去江风镖局,小七,也当你的练手。”袁小七点头道:“嗯,我知道了。”慕琳儿担心道:“父亲,小七也去会不会太小了些?”慕云飞摇头道:“不小了,过了年,小七就十六了。你第一次出门是今年,你也不过十六而已。小七是男儿,又聪明的很,没事的。”

袁小七也笑道:“对啊师姐,我也是时候历练历练了。说不定我还能保护你呢。”慕琳儿撇嘴道:”吆吆吆,夸你两句还能耐了。我保护你还差不多。”袁小七想起一事,对慕云飞道:“对了掌门,今日我在山上,见到了一个小道士,是武当来的。你说武当的人,跑那么远到这里做什么?”慕琳儿问道:“小道士?今日我在城外也见到了,估计就是你见到的那个。不过我没有在意。进城后就再没看见。”慕云飞淡淡道:“不过是走江湖的小道士罢了,不必在意。”

几人各自回房后,袁小七与慕琳儿都打点行囊,准备明日出发。慕云飞关好门窗,坐在桌前,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打开看完后,叹了口气,将信放在烛焰上焚尽了。推开窗负手仰望夜空,一片乌云慢慢遮住了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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