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阴丽华扑倒在刘秀身上,悲泣出声,声音凄厉。
太子刘庄、东海王刘疆、东平王刘苍、许美人都扑到榻前,捶榻悲啼。富丽堂皇的章德殿内,瞬间为一片哀痛的气氛笼罩着。
太尉赵熹忍着悲痛,走到刘秀的卧榻前,先向卧榻上的刘秀遗体行稽首大礼,然后跪向皇后道,“禀皇后,皇帝已经大行,臣请皇后节哀。国不可一日无主,非常之时,请皇后以国事为重,主持大局!”
皇后阴丽华愣了一下,虽然被巨大的悲痛摧残着,在满殿号哭声中,还是从太尉赵熹的话语中迅速警醒。皇帝宾天,国有危难。她用丝绢沾去眼角泪水,目光坚定地点点头,便下颐旨道,“请太尉主持国丧,内廷按仪制举哀!非常之时,不必循旧。一切按照先皇遗诏,全凭三公作主!”
“臣遵旨!”
赵熹按命典办丧事,他命掖庭连夜发丧,通知在京城的诸侯王、宗室诸侯、宗室妇女、四姓小侯,九卿以及各衙门官员和列侯,即二千石、列侯、特进、中二千石、六百石官员、各郡国上计吏、太学的博士等官员,连夜入宫吊祭。并由太尉府连夜通过竹使符,向全国各州刺史、各地郡国太守和国相、诸侯王告丧。
同时,掖庭开始举哀,太尉赵熹请太子刘庄和皇后带着众皇族成员,退出寝室,在殿内捶胸顿足,高声哀哭,章德殿内哀声恸地。
权倌则带着内廷侍从,在寝宫内用热水为刘秀的遗体沐浴、梳理头发。按照礼制“下莞上簟,乃安斯寝”习俗,在榻上铺簟(注:即竹席),下垫莞(注:即垫蒲草席)。在遗体枕头下置一小袋,里面盛着皇帝以前掉下的头发、指甲和牙齿。并给遗体裹上明衣裳(注:即穿寿衣),以方巾覆面,并用大殓之衾盖身。
沐浴刚毕,百官和在京诸候已经逐渐从京城内四面八方逐渐赶到章德殿,便在殿外号哭,夜晚的南宫内哀声不绝。三公和九卿会商后,决定为先皇帝上谥号“光武”。赵熹禀报皇后后,得到阴丽华首肯。
接下来,在司徒、司空和太尉的见证下,权倌将一颗夜明珠放入刘秀口中。“饭含”礼仪成,权倌按照典幸官赵熹口令,摘去大行皇帝面巾,换上面衣,行“充耳”(注:即耳朵里塞玉)、“手握”(注:即手指套金玉指环)、“着舄”(注:即着寿靴)等仪式,最后才是穿殓衣。
刘秀一生节俭,按照遗诏,他的殓衣并非“金缕玉衣”,只是普通的十二重殓衣,再覆以大殓之衾,入棺盖棺!
梓宫置殿内,此时院中两厢已扎起灵堂,众人尽着孝服。此时天已五更,刘秀大行,关系汉帝国安危的权力交接仪式,正在三公的紧急运筹下,迅速进行着。
三公九卿紧急会商后,司徒李为、司空冯鲂和太尉赵熹代表三公九卿,向皇后奏《尚书·顾命》,拟请太子刘庄于先皇灵柩前即天子位,并请皇后为皇太后。三公的请求得到皇后阴丽华首肯后,赵熹命百官着吉服入殿,按序站列。
赵熹登上大殿阼阶(注:大堂前东西向台阶称阼阶,一般为主持祭祀位),三公请太子刘庄坐于先帝灵柩前的御坐之上,赵熹先向先帝灵柩和太子刘庄分别躬身施礼,然后面向殿下众臣,读策道:
“惟中元二年春二月戊戌,皇太后曰,咨太子庄:光武皇帝受命中兴,光复汉室,海内一统。皇帝大行,以永天年。朕惟皇太子庄乃光武帝世嫡长子,通《春秋》《尚书》,聪敏通达,宜奉宗庙,承统大业。今以皇太子庄嗣光武皇帝后,皇帝其勉之哉!”